1.本書是“十大重口味美劇”《嗜血法醫》原著小說,暢銷美國逾百萬冊,被譯成38種文字風靡全球。 2.《嗜血法醫》系列作品是美國“暗黑小說第一人”杰夫·林賽極富爭議的作品,描寫了迷人法醫與冷血殺手的雙重生活。 3.《嗜血法醫》榮登《紐約時報》最暢銷書籍名單 ,并當選“月讀俱樂部”最佳懸疑小說。《今日美國》《芝加哥論壇報》《太陽報》《時代周刊》聯合推薦。 4.《嗜血法醫》被美國偵探小說作家協會提名為“埃德加最佳小說獎”。
杰夫林賽(Jeff Lindsay),《紐約時報》暢銷書作家,當今美國“暗黑小說第一人”。他的妻子是海明威的侄女,也是一名作家。《嗜血法醫》被美國偵探小說作家協會提名為“埃德加最佳小說獎”,杰夫林賽也憑借《嗜血法醫》系列一舉成名。自2006年起,以《嗜血法醫》為藍本的同名電視劇集(又譯《嗜血判官》)在美國Showtime付費頻道上映,隨即引發各國美劇愛好者的熱烈追捧,而主人公德克斯特也被大家親切地稱為“史上最可愛的連環殺手”。
“天衣無縫”坐落在離塞納河不遠的一條狹窄陰暗的街道上。麗塔屏住呼吸告訴我,那叫左岸咖啡館,經常有現場表演。我們匆忙吃了晚餐,到時咖啡館里已經有二十來人了,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組鑲在墻上的純平電視屏幕前。這里看上去像個藝術品畫廊,不過我拿起小冊子時感覺起了變化。小冊子用法語、英語和德語印刷。我直接翻到英文那頁。
只讀了幾句,我就被雷得眉毛爬到了頭頂。通篇都是洋溢著笨重狂熱的宣言體,表達非常蹩腳,也許翻成德語能行。大意是要把藝術的前沿陣地拓展到新的感覺領域,填平被傳統教條橫亙在藝術和生活之間的鴻溝。盡管克里斯波頓、魯道夫施瓦茨克格勒、大衛聶魯達等人已經做了一些開拓性工作,但現在到了把圍墻推翻進入21世紀的時候了。今夜,通過一個名為“詹妮弗的腿”的新作品,他們將做到這一點。
這話說得過于狂熱和理想主義了,在我看來,這兩者往往是一種危險的組合。
我覺得有點兒滑稽,“某人”也有同感,還不只一點點,他在德克斯特城堡的幽深地牢里發出咝咝的低笑。他就是黑夜行者,那快活勁兒總是能激發我的興趣,讓我精神振奮。我想,真的嗎,黑夜行者會對一個“藝術”展覽有興趣?
我警覺地重新環顧展廳。屏幕四周,人們的低語不再像是出于對藝術的崇敬,直到這會兒我才發現這一片死寂中有種難以置信和震驚的味道。
我看看麗塔。她正皺著眉頭讀著小冊子,還一邊搖著頭。“我聽說過克里斯波頓,他是美國人,”她說,“不過這個誰,施瓦茨克格勒?”她磕巴了一下,畢竟她一直花工夫研習的是法語,而不是德語。“哦,”她臉紅了,“這上面說他切掉了自己的,呃……”她抬起頭看看展廳里的人,他們都默默地看著屏幕上的內容。“哦,我的天。”她說。
“要不咱們走吧。”我說著,心底深處的朋友越發興致勃勃了。
可麗塔已經走過去站在了第一個屏幕前,看清楚上面顯示的內容后,她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哆哆嗦嗦地像是要念一個很長很難的單詞。“這是……這是……這是——”她說。
我飛快地瞥了屏幕一眼,麗塔又對了。
屏幕上是一段視頻,一個年輕女子身著老式脫衣舞娘的裝束,手上戴著手鐲,后背裝飾著羽毛。和這身性感服裝所傳達出來的含義相反的是,她一條腿放在桌子上,靜止了十五秒之后,她搬起一個嗡嗡作響的桌鋸放在大腿上,頭向后一甩,嘴因為劇痛而大張。到此處,視頻又跳回到開始部分,整個情景重復播放。
“我的天哪,”麗塔說道,然后搖搖頭,“那是……那是特效。絕對是。”
我沒這么肯定。首先,我已經得到黑夜行者的提示,這里正在發生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兒。其次,那女人臉上的表情非常熟悉,很像我之前從事的藝術工作中常看到的那樣。那種貨真價實的痛苦,我相當肯定。難怪黑夜行者在咯咯竊笑。
我并不覺得好笑,假如這類藝術流行開了,我就得另外找樂子了。
不過這總算是一種有趣的糾結,我很愿意看看大庭廣眾之下別的視頻都在演什么。但我似乎真的對麗塔負有某種責任,這些顯然不是她看完以后還能保持臉不變色心不跳的東西。“好啦,”我說,“咱們去吃些甜點吧。”
她卻只是搖著頭重復說:“肯定是特效。”說完便挪到下一個屏幕前。
我跟著她走過去,另一段十五秒的視頻中,年輕女人穿著一樣的服飾。在這段視頻里,她看上去正在從自己的大腿上切肉。她的表情已經變為一種麻木而持久的痛楚,好似痛得太久,她已經習慣了,但還是會覺得痛。奇怪的是,我曾在文斯增岡在我“告別單身之夜”的聚會上播放的電影中看到過這表情,我記得那部片子叫《單身漢俱樂部》。女人低下頭,注視著膝蓋以下到脛骨六英寸的地方,那兒的肉被剝離,骨頭露了出來。她臉上有一種表演成功的滿意神情。
“哦,我的天。”麗塔喃喃著,然后挪向下一個屏幕。
我一直認為麗塔是個甜蜜愉快、樂觀積極的女人,跟桑尼布魯克農場的麗貝卡似的,路邊的死貓都能引她落淚。可是此刻她卻一步一步地瀏覽著顯然大大超過她想象的可怕展覽。她知道下一個視頻會同樣栩栩如生,不忍目睹。可她并不轉身離去,而是靜靜地走向下一個屏幕。
更多觀眾進來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慢慢浮現出震驚的表情。黑夜行者顯然很欣賞這一切,可我開始覺得整件事兒有些無聊。我沒法兒感受其中的意義,也沒法兒從觀眾受罪的表情中找到什么樂子。說到底,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吧,詹妮弗從自己的腿上切了些肉下來,可那又怎樣?干嗎要折磨自己呢?生活本身已經夠折磨人的了。她想要證明什么?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麗塔似乎很想讓自己再難受些,她殘忍地從一個屏幕挪向另一個屏幕。我沒辦法,只得跟在她身后,紳士般地忍耐著她每次看到新的視頻時發出的驚呼:“哦,天哪,哦,我的天哪。”
在房間遠遠的另一頭,一大群人正看著墻上的什么東西,從我們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金屬框的邊緣。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清楚地表明那是真正的好東西,是演出的精華部分,我有點兒忍不住想馬上過去,然后好結束整件事情,可麗塔堅持按部就班地看下去,一個也不漏過。每一段視頻都顯示那女人在對她的腿進行可怕的操作。最后一個視頻比別的稍微長一點兒,她正靜靜俯看著自己的腿,那里已經什么都沒有了,膝蓋和踝骨之間除了一節光滑雪白的骨頭,什么都沒有;一段白骨的盡頭是腳上完好無損的皮肉,看上去非常怪異。
更怪異的是詹妮弗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疲倦而又得勝的痛苦,好似她已經清楚地證明了一件事兒。我又看了一遍視頻,還是沒弄清楚她想證明什么。
麗塔似乎也沒有頭緒。她變得很沉默,只是看著最后一段視頻,重復看了三遍,又搖了一次頭,然后夢游般地朝那一大群注視著金屬框的人飄過去。
事實證明,最后這一段才是整個展覽中最有意思的部分。我聽見黑夜行者在低笑著贊同。麗塔則破天荒地連“哦,我的天”也說不出來了。
一塊正方形三合板上的金屬框里,擺放的是詹妮弗的腿骨。膝蓋以下的部分都在這里,如假包換。
“哦,”我說,“至少我們知道這不是特效了。”
“這是假的。”麗塔說,可我覺得連她自己也不信這話。
外面是一派太平盛世,陽光燦爛,遠處傳來教堂報時的鐘聲。可在這個小小的展館內,此刻是一片暗淡,鐘聲聽起來格外刺耳驚心,幾乎遮住了我心里的另一個聲響,那熟悉的咝咝聲在提醒我更有趣的事兒還在后邊。這聲音幾乎從未錯過,于是我轉過身來。
果然,展廳前方的人更多了。我看著大門打開,在一陣金屬的嘁嘁喳喳聲中,詹妮弗本人出現了。
之前的展廳已經很安靜了,但和這會兒詹妮弗架著拐杖走進來的情形相比,簡直像鬧市狂歡。她面色蒼白,憔悴不堪,脫衣舞服裝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她緩慢而謹慎地走著,好像還不太適應拐杖。干凈雪白的綁帶纏在她那剛沒了的斷肢一端。
詹妮弗走近我們,我們正站在墻上的腿骨正面,我感覺麗塔朝后瑟縮著,想盡量離這個獨腿女人遠一點兒。我瞥了她一眼,她的臉差不多跟詹妮弗一樣蒼白,連氣也喘不上來了。
我又回頭去看。眾人都跟麗塔一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詹妮弗,為她閃開一條通道。最終,她走到離她的腿骨一英尺遠的地方,久久地凝視著,顯然沒意識到她讓整個屋子的人都喘不上氣了。然后,她身體前傾,從拐杖上抬起一只手,伸出去撫摩那節腿骨。
“真性感。”她說。
麗塔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