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經(jīng)典文學(xué)名著:喧嘩與騷動(全譯本)》進述的是南方?jīng)]落地主康普生一家的家族悲劇。老康普生手游好閑、嗜酒貪杯,其妻自私冷酷、怨天尤人。長子昆丁絕望地抱住南方所謂的舊傳統(tǒng)不放,因妹妹凱蒂風(fēng)流成性、有辱南方淑女身份而愛恨交加,竟至溺水自殺。次子杰生冷酷貪婪,三子班吉則是個白癡,三十三歲時只有三歲小孩的智能。《世界經(jīng)典文學(xué)名著:喧嘩與騷動(全譯本)》通過這三下兒子的內(nèi)心獨白,圍繞凱蒂的墮落展開。
一九二八年四月七日(一)
透過攀繞在柵欄上的花枝的縫隙,我看見他們在打球。他們朝插著小旗的地方走過來,與此同時我正順著柵欄朝前走。草地上有棵開花的樹,勒斯特正在那附近找東西。他們把地里的小旗拔出來,開始打球。接著他們又把小旗插回去,來到球場高處上,雙方各打了一下。然后,他們接著朝前走,我也沿著柵欄朝前走。勒斯特已經(jīng)離開了那棵開花的樹。我們沿著柵欄走著,他們站住了,我們也站住了。透過柵欄張望,我發(fā)現(xiàn)勒斯特正在草叢里找東西。
“這里,伙計。”那人打了一下。他們走過草地。我緊貼著柵欄,看著他們遠去。
“哎呦,你哼哼得可真難聽。”勒斯特說,“也真有你的,都三十三了,還這副德行。虧的我還老遠跑到鎮(zhèn)上去給你買來生日蛋糕。你就不能給我找找那只兩毛五镚子兒,好讓我今兒晚上能看上演出。”
他們逐漸地放慢了打球的頻率,橫穿過草地。我順著柵欄走回到插著小旗的地方。小旗在鮮亮的綠草和樹木間隨風(fēng)飄動。
“快過來。”勒斯特說,“這邊咱們找過了。他們一時半刻不會再過來的。咱們上小河溝那邊去找,晚了就會被那幫黑小子撿去了。”
紅紅的小旗在草地上呼呼地隨風(fēng)飄著。一只小鳥斜飛過來停歇在上面。勒斯特在那兒轟鳥。小旗依舊在鮮亮的綠草和樹木間飄蕩。我還是緊緊地貼著柵欄。
“快別哼哼唧唧的了。”勒斯特說,“他們不上這邊來,我也沒法讓他們過來,你說是不。你要是還不住口,姥姥就不給你過生日了。你再不閉嘴,知道我會怎么樣吧。我要把那個蛋糕全都吃掉。連蠟燭都不留。把那三十三根蠟燭全都吃下去。快點吧,咱們上小河溝去。我必須得找到那個镚子兒。說不準還能找到一個掉在那兒的球呢。喲。他們在那兒。挺遠的。瞧見沒有。”他來到柵欄邊,伸直了胳膊指著。“看見他們了吧。他們不會再回來了。我們快點走吧。”
我們沿著柵欄來到花園的圍墻邊。我們的影子映在圍墻上。我的影子看起來比勒斯特的稍高一些。我們走到缺口處,從那里鉆了出去。
“等一下。”勒斯特說,“你又鉤在釘子上了。你就永遠不能順利地鉆過這兒不讓衣服鉤在釘子上嗎?”
凱蒂把我弄了出來,我們爬了過去。凱蒂說,毛萊舅舅說過,不要讓任何人看見我們,所以咱們最好還是貓著腰走吧。貓著腰,班吉。像我這樣。于是我們就貓著腰,穿行在花園中。花兒摩擦著我們的衣衫,發(fā)出呲嚓呲嚓嘈雜的聲音。地面很硬。我們爬上柵欄,幾只豬在那兒拱著鼻子聞著,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凱蒂說,我猜它們準是因為它們中的一個伙伴兒今個就給宰了而傷心呢。地面很硬,都被翻掘過,有大塊的土疙瘩。把手放在兜里,凱蒂說。不然該凍壞了。你總不想讓你的手在圣涎節(jié)時凍壞吧。
“外面太冷了。”威爾許說。“你就不要出去了。”
“這怎么回事呀。”母親問。
“他想出去。”威爾許說。
“讓他出去吧。”毛萊舅舅說。
“天氣太冷了。”母親說,“他最好還是呆在家里吧。班吉明。好了,別再說了。”
“對他不會有害處的。”毛萊舅舅說。
“喂,班吉明。”母親說,“你要是再不聽話,就讓你去廚房干活了。”
“媽說今天不能讓他去廚房。”威爾許說,“她說她得把那些需要的東西全都做出來。”
“讓他出去吧,卡羅琳。”毛萊舅舅說,“你為他操心大多,會因為他生病的。”
“我知道。”母親說,“我有時會想,這也許是老天對我的一種懲罰吧。”
“我明白,我明白。”毛萊舅舅說,“你一定得好好保重自己呀。我來給你弄一杯棕櫚酒吧。”
“喝了也只會讓我更加不安。”母親說,“難道你不能理解這個嗎。”
“你會覺得好點的。”毛萊舅舅說,“給他穿戴得嚴實些。小子,別出去大長時間嘍。”
說罷,毛萊舅舅走開了。威爾許也走開了。
“別吵了。”母親說,“我們是想讓你快點出去,但我不想讓你生病。”
威爾許給我穿上了套鞋和大衣,我們拿上我的帽子就出去了。毛萊舅舅在飯廳里,正把酒瓶放回到柜子里去。
“就讓這小子到外面玩半個小時吧。”毛萊舅舅說,“現(xiàn)在就讓他到院子去吧。”
“嗯,好的。”威爾許說,“我們也從來不讓他到外面去。”
我們走出門。陽光很明媚,但空氣是冷的。
“你要上哪去。”威爾許喊到,“你想到鎮(zhèn)上,是吧?”我們踩在落葉上,沙沙作響。院子的大門冷冰冰的。“你最好把手放在兜里。”威爾許說,“你用手抓鐵門,要是把手凍壞了,該怎么辦?你為什么就不能老實地呆在屋子里等呢?”說罷,他把我的手塞到我口袋里。我可以聽見他的腳步在落葉上發(fā)出的的沙沙聲。我可以感受到寒冷的空氣。鐵門依舊是冷冰冰的。
“這兒有好多山核桃,好哎!瞧呀,這兒有一只松鼠,竄到那棵樹上去了,班吉。”抓著鐵門的手已經(jīng)感覺不到冷意,但我還是能透過耀眼的陽光嗅到到空氣中寒冷的氣息。“你還是把手放回到衣服兜中吧。”
凱蒂先是走著,接著她著急地跑了起來。她身后的書包晃來晃去,一會擺到這邊一會擺到那邊。
“嗨,班吉。”凱蒂一邊說一邊推開鐵門彎著身子走了進來。一股樹葉的香氣從凱蒂的身上飄了出來。“你是來看我的?”她說。“你是來接凱蒂的吧。你怎么能讓他把手凍成這樣,威爾許。”“我已經(jīng)告訴過他把手放在兜里。”威爾許說,“可是他一直抓著鐵門。”
“你是來接凱蒂的吧。”她一邊來回地搓著我的手一邊問,“有事嗎?你想告訴凱蒂什么呢?”凱蒂身上聞起來有一股樹的清香,就好像當(dāng)她說著話時我們就可以睡著了。
你哼哼唧唧的要干什么呀,勒斯特說。等我們到小河溝時你又可以見到他們了。看這兒。這有一根吉姆生草,給你。說著,他把花遞給了我。我們穿過柵欄,來到了空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