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銷書作家王臣
“古典美文”系列
國內首本全景式品讀古代女子的美文書。
暢銷書作家王臣以淡婉清麗的筆觸,
描繪了一幅百花氤氳的古典美人長卷,
書寫出了一張唯美、詩意、典雅的古代紅顏地圖。
全書分為“美人篇”、“才女篇”、“巾幗篇”、“名妓篇”四個部分。
從西施、貂蟬等四大美人到蘇小小、李師師等青樓紅粉,
從李清照、謝道韞等絕代才女到竇漪房、趙飛燕等后宮佳人,
再及,如孫尚香、穆桂英、花木蘭一般的鏗鏘女子,
都在作者一支清透筆下,優雅繁艷起來。
真正的美人,熬得過歲月,遍歷人世滄桑,依舊從容淡定。
獻給所有不被生活取悅卻努力創造生活的美好女子,
愿這本書給你力量,如她們般活得豐盛。
她原也是端淑的好女子。本亦可以安居深閨,相夫教子。以婉雅之姿,彈琴、寫字,度杳渺一生。精選中國歷代經典女子傳奇暢銷書作家王臣用唯美文字重新演繹專色印刷、精致雙封、精巧開本、極具收藏價值燃一炷花香,品一段傳奇享一段旖旎好時光
02|落雁
[王昭君]
公元前52年。
大漢南郡,秭歸縣,寶坪村。良家王氏誕下一女,取名王嬙。家里人都喚她,皓月。如月女子,皓潔有光。這乳名,與伊真是襯映得熨帖。及笄那年,父親為女兒取字昭君。不知少女時代的她,可曾臨水照見過自己皓潔有光的美。
但她竟在那綿軟無力的時光里長成了一個有膽有識的女子。她并未為傾國之姿柔蒙了心智。在王昭君的個人生平史冊里,美貌在膽識智慧面前不得不居于次。
公元前38年。漢建昭元年。漢元帝下詔廣選修女,征美貌女子補充后宮。彼時,王昭君的傾城之色一早便在南郡傳了一個通遍。蛾眉絕世不可尋,能使花羞在上林。無人不知昭君之美。也因此,她注定躲不過這一場深宮劫。王昭君入選時,才色冠絕南郡,為南郡首選。
別離那日,她泣涕漣漣,不忍與雙親隔千萬距離。縱那深宮玉食錦衣,也絲毫不能讓她有半分的心動。她原本只是想做尋常女子,安靜地過一生。只是君命不可抗,她并無出路,唯有從命而已。于是,她隨那雕花龍鳳官船順香溪,入長江,逆漢水,過秦嶺。抵達京城,已過百日。
王昭君是以“良家子”身份進宮。入宮之后,為掖庭待詔。掖庭,即永巷。漢武帝太初元年改稱“掖廷”。它是宮人居住的地方。只是入了永巷,要么一朝成凰,要么便淪落為白頭宮女,心灰悲啼,老死其中。她初入那深宮時,年歲尚少,是一朵新艷的出水芙蓉。美得浮云成滄,美得日光也闌。
卻無奈,深宮幽幽,不知何日能出頭。美人心計深似海,稍不留意,便不知身殞緣何,香消幾刻。是這樣一個危險的境地。
且說那一回,畫師毛延壽受命為良家子畫像供漢元帝挑選侍寢女子。各家美人紛紛拿出金銀珠寶籠絡畫師,期許得畫師幾分青睞,用丹青妙筆稍作修繕,為畫中人像增香添艷。唯獨王昭君不予。
她自離家便認定,即便伴君,也要講究愛之幽綿,絕不強求。如是,也是因昭君自知貌美,內心始終有一種對運命篤定的信任。這在畫師毛延壽的眼中,卻不是耿直的好秉性,而是目里無人,驕恃無制。
這一節事源自東晉葛洪在《西京雜記》中的撰述。他說:“元帝后宮既多,不得常見,乃使畫工圖形,案圖召幸之。諸宮人皆賂畫工,多者十萬,少者亦不減五萬。獨王嬙不肯,遂不得見。”
畫師自不是容情的人,他素來心胸狹隘,對王昭君漠然之姿自有不滿,于是他邪念一起,便在王昭君畫像上點上了一筆。那是一個民間傳聞里的喪父痣,是男子避之不及的不祥之痣。
果然,漢元帝對此大為在意。王昭君便在掖庭獨居三年,不曾被召見一回。三年時間,說長數百晝夜,說短亦不過彈指一瞬。但到底是妙齡女子的好光陰。于是,這幾年,她終究是過得有一些艱辛。
一更天,最心傷。
爹娘愛我如珍寶,在家和樂世難尋;
如今樣樣有,珍珠綺羅新,
羊羔美酒享不盡,憶起家園淚滿襟。
二更里,細思量。
忍拋親思三千里,爹娘年邁靠何人?
宮中無音訊,日夜想昭君,
朝思暮想心不定,只望進京見朝廷。
三更里,夜半天。
黃昏月夜苦憂煎,帳底孤單不成眠;
相思情無已,薄命斷姻緣,
春夏秋冬人虛度,癡心一片亦堪憐。
四更里,苦難當。
凄凄慘慘淚汪汪,妾身命苦人斷腸;
可恨毛延壽,畫筆欺君王,
未蒙召幸作鳳凰,冷落宮中受凄涼。
五更里,夢難成。
深宮內院冷清清,良宵一夜虛拋擲;
父母空想女,女亦倍思親,
命里如此可奈何,自嘆人生皆有定。
是為王昭君的《五更哀怨曲》。命里如此可奈何,自嘆人生皆有定。但王昭君不知,其實世事有因轉,全無定數可言。公元前33年,即竟寧元年,匈奴呼韓邪單于來漢請求聯姻。
《漢書·元帝紀》記:“竟寧元年春正月,匈奴呼韓邪單于來朝。詔曰:‘匈奴郅支單于背叛禮義,既伏其辜,乎(呼)韓邪單于不忘恩德,向慕禮義,復修朝賀之禮,愿保塞傳之無窮,邊陲長無兵革之事。其改元為竟寧,賜單于待詔掖庭王嬙為號寧胡閼氏。’”
漢元帝不能拒絕呼韓邪單于來朝聯姻的請求,便召后宮妃嬪。卻無人甘愿去往荒涼塞外,風沙里潦草一生。
唯獨她,王昭君,拿捏好了這個時機,反而主動應詔。她心清慧敏,看透深宮事事,予君之意無人牽憐,到底是要落空的。所以,與其做白頭宮女孤獨至死,不如撇開舊心舊意舊事,來一次華麗轉身,得一片新天新地。
就連柏楊先生也在《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中盛贊王昭君:“從她主動要求出宮的舉動,可看出她是一位罕見的有性格、有膽識的漂亮姑娘。”
那日,她著盛裝來到呼韓邪單于的面前。“豐容靚飾,光明漢宮,顧景斐回,竦動左右。”驚艷了眾人心。至此,漢元帝方知咫尺距離有美人絕代風華,但他卻終是錯過了她。只遺憾,這一回,一錯身,便錯一生。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得到她。悔之晚矣。
然后,昭君出塞。別長安。出潼關。渡黃河。過雁門。一年后,抵達漠北,被封為“寧胡閼氏”。在漠北的生活滋味,不予旁人說,唯她自知。后來,她為呼韓邪單于生下兩子。
卻不料兩年之后呼韓邪單于亡故,留下一子,名伊屠智伢師,后為匈奴右日逐王。此時依據匈奴“父死,妻其后母”的風俗,王昭君嫁予呼韓邪的長子復株累單于雕陶莫皋,又生二女。
“漢恩自淺胡自深,人生樂在相知心。可憐青冢已蕪沒,尚有哀弦留至今。”想她香消玉殞時,定是胡笳聲聲,凄凄不止。嘆王昭君烈麗一生,終局卻亦不過是獨留青冢一座,于時光荒涼里,呼嘯西風。
她也是不想的。在這孤荒的大漠,不見風花,只見黃沙。是這樣令人絕望的地方。但是無法,這已是她可以選擇的最好的出路。如若不是這般,她大約也只能變成白頭宮人,老死在那座金碧輝煌的巨大“囹圄”之中。一生也就只能孤寂淡漠下去了。
憶當年,昭君出塞。
一路梨花帶雨,風木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