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勵成金》描寫了一個基層干部的故事。主人公從一個農民成為一個好官、能人,贏得了他一生奮斗的口碑與名聲。這是一部草根的傳記。這是一匹黑馬的傳奇。這是一篇創客的寫真。作品以平實的語言講述了一位近七十歲的農民縣官張春榮的生活歷程,樸素感人。
《百勵成金》:
一、往事家族 (一)生在長春 張榮春人生的序幕拉開在解放戰爭時期。
那是1948年陰歷六月初二的夜晚,在吉林省長春市貧民區一個出租屋里,火炕上鋪著沙土,沙土上臥著一位面色蒼白的產婦,她沉疴在身的樣子,讓人擔心她能否順利生下腹中的孩子。產婆一邊舒緩地按摩著她的腹部,一邊輕聲安慰:都生了五六個了,沒事的。良久,只見產婦眉頭一皺,一聲低吟從她口中吐出,一個男性嬰孩也隨之呱呱墜地,那些沙土承接了他瘦弱的小身子。他自己微弱的啼哭絲毫沒引起周圍的重視,產婆在用力把他拉到人間之后,只草草地用那些沙土擦了擦他身上的血污,用席篾子斷了他的臍帶,再用舊布纏住他的腰,就把他放在氣息微弱的母親身旁。這個家庭似乎并不歡迎他的到來,屋里屋外沒有添丁的欣喜,所有的家人卻在原有的愁容之上又添了一層愁苦。他已經是家里的第五個孩子,第四個男孩。這一代的“頂門杠”早已經有了,這一輩的香火也早已經有人傳承過了,他的到來,作用似乎只能是給這個目前陷入凄風苦雨的家庭添一張吃飯的嘴罷了,是累贅與負擔無疑,不被待見是當然的,只因他是一條“命”,是與父母血肉相連的命,才未被拋棄。
生下他來,母親如釋重負。傷寒病折磨得她虛弱不堪,已經躺在炕上許多天了。此番分娩和失血,她身上后的一點氣力也消耗沒了。聽到產婆叫她,她睜了一下眼睛,看向那個初生的男嬰,只見男嬰已然停止啼哭,睜開眼睛。那是一雙酷肖母親的長睫毛的大眼,正無邪地望向她,奪目的還是這男孩額上兩道豪眉,仿若春山八字,濃黑如墨。母親的心略動了一下,長舒了一口氣。張氏家族這輩男孩子名字排序為“力”字,就給他起了個小名兒,叫金力。
這個生不逢時,相貌奇崛的男孩就是張榮春。在這個初夏驟熱的天氣里,他的獨特人生與沉浮命運就從冰點開始了。
(二)闖關東 追尋張榮春的血脈應上溯到清朝末年那場闖關東的浩大遷徙。
張榮春家祖居登州府萊山縣三山張家屯,即現在的山東省煙臺市福山區三山張家屯。那一年,山東大旱,禾苗枯焦,餓殍遍地,十室九空。為了求生,凡有余力的人家,都千方百計加入“闖關東”行列。張家的祖上此時也面臨著生死抉擇:家里相繼餓死人,老幼婦孺,一個接一個悲慘地離世,后只剩下幾個人了。如果繼續留在家鄉,人口還會繼續減少,除了一個接一個地走,似乎不會有另外的結局。為了使張氏這一脈香火不斷,當家人痛苦做出決定,不再考慮家里其他人死活了,讓家里年輕力壯的三兄弟跟隨逃亡的鄉親,去闖關東。
闖關東,是一段悲壯歷史的代名詞,是我國歷史上一場聲勢浩大的移民壯舉。闖關東是一種社會歷史移民現象,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有自發的客觀因素,也有內在的政治影響深度。從移出地看,一面是天災,旱、水、雹、蟲、疫并發;一面是人禍,第二次鴉片戰爭、八國聯軍侵華、太平天國、捻軍、黑旗軍、義和團等都曾橫掃華北諸省。直皖戰爭、兩次直奉戰爭、新舊軍閥的混戰連年不斷,戰禍波及華北各省。兵災匪禍頻繁,日益加重了田租、稅賦、差徭和額外攤派。越來越多的破產農民和災民、難民不得不到東北去逃荒、避難。從移人地看,東北的社會生產力比較落后,大部分土地尚未開墾,東北地區地多人少。從習俗來看,在山東等地“闖關東”由來已久,移民中向家鄉寄錢者有之,帶財物回鄉過年者有之,也不乏發財致富成家立業者,這些刺激了更多的民眾要到關外謀生賺錢。膠東有些村莊幾乎村村、家家都有“闖關東”的,甚至村里青年人不去關東闖一闖就被鄉人視為沒出息,逐漸形成了“闖關東”的習俗。所以在華北特別是山東的膠東和河北的冀東,勞動力稍一充裕,或一遇天災人禍,首先想到的是攜家帶子,或集結親戚好友,蜂擁到關東去謀生。
“山東人闖關東實質上是貧苦農民在死亡線上自發的不可遏止的悲壯的謀求生存的運動。”日本人小越平隆1899年在《滿洲旅行記》中記載了當年真實的歷史畫面:“由奉天人興京,道上見夫擁獨輪車者,婦女坐其上,有小兒哭者眠者,夫從后推,弟自前挽,老媼拄杖,少女相依,踉蹌道上,丈夫罵其少婦,老母喚其子女。隊隊總進通化、懷仁、海龍城、朝陽鎮,前后相望也。由奉天至吉林之日,旅途所共寢者皆山東移民……” 所說的“關東”,具體指吉林、遼寧、黑龍江三省。因東三省位于山海關以東,故得名。當時闖關東的人其數量之多,規模之大,可以算得是人類有史以來大的人口移動之一。
張氏三兄弟隨著闖關東的人流,歷盡千辛萬苦來到今吉林省農安縣八里鋪屯,在鄉親的引薦下,來到一個姓王的地主家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