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里什文深入古老的俄羅斯北方森林,遠足大地,出入森林,把融入自然作為“開啟文學的鑰匙”。《是哪一種鳥在叫呢?/大自然的寫作課》選錄了普里什文具有代表性的散文篇目,具備豐富的生物學知識與美輪美奐的自然描寫,以及動人魂魄的愛與善意。
普里什文——世界生態(tài)文學和大自然文學的先驅,俄羅斯的語言百草
做鳥兒、大地和星星的歌唱者
米哈伊爾·米哈伊洛維奇·普里什文,被譽為“偉大的牧神”、“完整的大藝術家”、“世界生態(tài)文學和大自然文學的先驅”、“俄羅斯語言百草”,是20世紀蘇聯(lián)文學史上極具特色的人物。他是作為懷有強烈宇宙感的詩人,具有傾聽鳥獸之語、與樹木對話、聞草蟲之音的異能者,被俄羅斯文壇稱為大自然的詩人與文人。
初融的檐滴
對那些日日觀察自然的人們來說,是更多的光亮,報來了最早的春信。于是,在鄉(xiāng)間,人們紛紛傳說著,狗熊開始在巢穴中翻身了。太陽的笑靨愈發(fā)璀璨了。盡管還有些霜凍在前頭,吉卜賽人還是把他的羊皮襖子賣了。
在俄羅斯中部,到了一月份的時候,灰鴉呱呱叫起來了,叫得聲情并茂,小麻雀打鬧得不可開交,狗兒嗚嗚發(fā)情了,小嘴烏鴉熱火朝天的交配也開始了。
等到了二月份,房子向陽的屋檐上,滴下了初融的冰水。山雀唧唧喳喳地歡唱著,麻雀忙忙碌碌地筑巢窠,啄木鳥篤篤篤地啄木,發(fā)出的聲音好似在敲鼓。
一月、二月,還有早春三月的開頭,這些都是光的春天。天上的冰封也似乎破碎消融了。舉頭望去,可以看見大塊浮冰似的云朵,在頭頂急急地行過。如果你在大城鎮(zhèn),在笨重的石砌大廈空隙間仰望,可以看得最清楚不過了。在那時,我會在鎮(zhèn)上,像個吝嗇鬼似的拼命工作,為了每一個盧布而動嘴磨舌、爭吵不休,直到末了,為了掙錢,我終于鬧騰夠了,就會退隱到一個子兒也掙不到的地方去,滿心的愜意與逍遙。能在鎮(zhèn)上遇見光的早春,然后再到鄉(xiāng)下去,親近自然,見識下水的春天、草木的春天、甚至不定說還有人的春天,這人算是有福的了。
嚴冬過后,當光的春天翩躚而至,光彩照人,那些與大自然毗鄰而居的人們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不停地揣度猜測著:今年的春天會是什么樣的?年年春回大地,都是一番與往年判然不同的模樣,從來沒有哪年的春天,是同往年相仿佛的。
今年,光的春天徘徊流連大地太久了,春日里那些瑩光晶亮的雪色,映照得人眼幾乎難以逼視。
人人都念叨著:“春天一夜之間就會走的。”
乘著雪橇出遠門的人們擔憂著,他們可能會在半路上扔下雪橇用不著了,然后牽著轡繩,領著馬匹,徒步向前走去。
新一年的春天從來不會和往年一樣,正是這樣,生活才會如此美妙——因為每年才都會有盼頭,才都會激動難耐地盼出新意來。
老鄉(xiāng)們不管什么時候互相遇見了,話頭里談的都只是春天。
“這春天,眨眼工夫就要走了。”
“春天哪,不一會兒就會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