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是維克多·雨果在流亡期間寫的長篇小說,是他的代表作,也是世界文學寶庫的珍品之一。
《悲慘世界》通過冉阿讓等人的悲慘遭遇以及冉阿讓被卞福汝主教感化后一系列令人感動的事跡,深刻揭露和批判了19世紀法國封建專制社會的腐朽本質及其罪惡現象,對窮苦人民在封建重壓下所遭受的剝削欺詐和殘酷迫害表示了悲憫和同情。
李玉民,1939年生。1963年畢業于北京大學西方語言文學系,1964年作為新中國首批留法學生到法國勒恩大學進修兩年,后任首都師范大學教授。教學之余,從事法國純文學翻譯三十余年,譯著五十多種,約有一千五百萬字。主要譯著:小說有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悲慘世界》,巴爾扎克的《幽谷百合》,大仲馬的《三個火槍手》、《基督山伯爵》,莫泊桑的《一生》、《漂亮朋友》、《羊脂球》等;戲劇有《繆塞戲劇選》、《加繆全集·戲劇卷》等;詩歌有《艾呂雅詩選》、《阿波利奈爾詩選》等六本作品。此外,編選并翻譯了《繆塞精選集》、《阿波利奈爾精選集》、《紀德精選集》;主編了《紀德文集》(五卷)、《法國大詩人傳記叢書》(十卷)。在李玉民的譯作中,有半數作品是由他首次介紹給中國讀者的。他主張文學翻譯是一種特殊的文學創作,譯作應是給讀者以文學享受的作品。李玉民“譯文灑脫,屬于傅雷先生的那個傳統”(柳鳴九語)。
第八卷 銷魂與憂傷
一 充滿陽光
二 美滿幸福醉倒人
三 陰影初現
四 Cab,英語是滾,黑話是叫
五 夜間之物
六 馬呂斯回到現實,住址給了珂賽特
七 老年心和青年心開誠相見
第九卷 他們去哪里?
一 冉阿讓
二 馬呂斯
三 馬伯夫先生
第十卷 一八三二年六月五日
一 問題的表象
二 問題的實質
三 一次葬禮:再生之機
四 沸騰的場面歷歷在目
五 巴黎的古怪
第十一卷 原子同風暴稱兄道弟
一 伽弗洛什的詩來源的幾點說明,一位學士院院士對此詩的影響
二 伽弗洛什向前進
三 理發師的正當憤怒
四 孩子驚遇老人
五 老人
六 新戰士
第十二卷 科林斯
一 科林斯創業史
二 先議為快
三 夜色逐漸籠罩格朗太爾
四 力圖安慰于什盧寡婦
五 準備
六 等待
七 在劈柴街入列的那個漢子
八 關于也許名不副實的勒·卡布克的幾個問號
第十三卷 馬呂斯走進黑暗
一 從普呂梅街到圣德尼區
二 巴黎鳥瞰圖
三 邊緣
第十四卷 絕望的壯舉
一 旗——第一幕
二 旗——第二幕
三 當初伽弗洛什還不如接受安灼拉的卡賓槍
四 火藥桶
五 若望·普魯維爾詩的終句
六 生也苦死也苦
七 計程能手伽弗洛什
第十五卷 武人街
一 吸墨紙,泄密紙
二 流浪兒敵視路燈
三 在珂賽特和都圣睡夢之時
四 伽弗洛什的過度熱忱
第五部 冉阿讓
第一卷 四堵墻中的戰爭
一 圣安托萬城郊區的漩渦,神廟城郊區的險礁
二 深淵中不交談,又有什么可干?
三 明與晦
四 減五加一
五 街壘頂上放眼望
六 馬呂斯怔忡,沙威干脆
七 形勢嚴重
八 炮手引起重視了
九 運用偷獵者的古老技巧和這種百發百中的槍法影響了一七九六年的判決
十 曙光
十一 彈無虛發,卻不傷人
十二 混亂維護秩序
十三 掠過的希望之光
十四 安灼拉的情人留名處
十五 伽弗洛什出擊
十六 長兄如何成父親
十七 死去的父親等待將死的兒子
十八 禿鷲變成獵物
十九 冉阿讓報復
二十 死者有理,活人無過
二十一 英雄們
二十二 步步進逼
二十三 俄瑞斯忒斯挨餓,皮拉得斯大醉
二十四 俘虜
第二卷 利維坦的肚腸
一 大地富了海洋
二 下水道的古代史
三 勃呂納梭
四 鮮為人知的細節
五 現時的進步
六 未來的進步
第三卷 出污泥而不染
一 陰溝及其驚人處
二 說明
三 跟蹤
四 他也背負十字架
五 流沙陰險似女人
六 地陷
七 有時以為到岸卻擱淺
八 撕下的一塊衣襟
九 行家看馬呂斯似已殞命
十 不要命的孩子回來了
十一 于絕對中動搖
十二 外祖父
第四卷 沙威出了軌
第五卷 祖孫倆
一 舊地重游,又見釘有鋅皮的大樹
二 馬呂斯走出內戰,準備家戰
三 馬呂斯進攻
四 吉諾曼小姐終于不再小覷割風先生腋下夾來的東西
五 現金存放在森林,遠勝交給公證人
六 二老各以不同方式為珂賽特幸福盡力
七 幸福縈繞依稀夢
八 兩個無法尋到的人
第六卷 不眠之夜
一 一八三三年二月十六日
二 冉阿讓總吊著手臂
三 形影不離
四 “不死的肝臟”
第七卷 最后一口苦酒
一 七重天和天外天
二 披露中的模糊處
第八卷 人生苦短暮晚時
一 樓下房間
二 又退幾步
三 他們憶起普呂梅街花園
四 吸力和止息
第九卷 最終的黑暗,最終的曙光
一 憐憫不幸者,寬宥幸福人
二 最后閃亮燈油盡
三 割風馬車當年扛得起,羽毛管筆如今也嫌重
四 墨水卻還人清白
五 黑夜后面有光明
六 荒草掩蔽雨沖洗
《外國文學經典·名家名譯(全譯本) 悲慘世界(下)》:
第八卷銷魂與憂傷
一充滿陽光
讀者已經明白,愛波妮受馬儂的派遣,去普呂梅街,透過鐵柵門認出住在那里的姑娘,首先轉移那些匪徒的目標,再把馬呂斯帶去。馬呂斯神魂顛倒,在鐵柵門前張望幾天之后,就像鐵塊受磁石吸引一樣,這個戀人也被心上人所住的石樓吸引過去,終于鉆進珂賽特的園子,恰似羅密歐進入朱麗葉的園子。當年,羅密歐要翻越一道圍墻才能進去,而馬呂斯卻省勁多了,鐵柵門年久銹壞,鐵條松動搖晃,就跟老年人的牙齒一樣,他一用力就拉開一根,瘦長的身子很容易擠進去了。
這條街沒有行人,況且,馬呂斯直到夜晚才鉆進園子,不可能被人瞧見。
兩顆靈魂一吻訂了婚,從那幸福而神圣的時刻起,馬呂斯便每晚必到。珂賽特經歷生活的這一階段,如果愛上了一個輕率行事的浪蕩男人,也就肯定失足了,須知雅量高致的女子容易委身,而珂賽特正屬于這種天性。女子寬宏大量的一種表現,就是退讓順隨。愛到絕對高度時,就不知怎的多了一層超凡入圣的色彩,盲目地保持貞操。然而,心靈高尚的人啊,你們要冒多大危險啊!你奉獻的是一顆心,而別人索取的往往是肉體。你的心留下來,而你干看著它在暗地戰栗。愛情絕無第三種結果:不是福就是禍。人的整個命運就是這樣非此即彼。任何方面的命數都不像愛情這樣,最嚴酷地遵循這種非福即禍的規律。愛情,不是生就是死,既是搖籃,也是棺木。同一種感情,在人心中可以說是,也可以說否。上帝創造的萬物中,唯有人心最能施放光明,可惜!也最能制造黑暗。
上帝保佑,珂賽特所遇到的,是一種福佑的愛。
一八三二年整個五月份,在這野趣盎然的小園子里,在這日益芬芳繁茂的荊叢,每天夜晚,總有兩個人在黑暗中彼此發光照亮。他們無比貞潔,又無比天真,心中洋溢天大的幸福,簡直飄飄欲仙。他們顯得那么清純,那么篤厚,滿面春風,陶醉在情愛之中。珂賽特看馬呂斯仿佛戴了一頂王冠,而馬呂斯看珂賽特就像罩在光環里。他們相互撫摸,四目相對,手拉著手,偎依在一起,然而,他們中間有一段距離沒有超越,并不是多么遵守,而是不知道還有這樣一段距離。馬呂斯感到有一道屏障,即珂賽特的貞潔;珂賽特也感到有所依賴,即馬呂斯的忠誠。頭一吻也是最后一吻。從那以后,馬呂斯只限于用嘴唇拂拂珂賽特的手、她的圍巾或發卷。在他看來,珂賽特是一股香氣,而不是一個女子。他只是呼吸她這香氣。她無所拒絕,他也別無所求。珂賽特喜不自勝,馬呂斯也心滿意足。他們處于銷魂的狀態,這種狀態可以稱為迷魂,兩顆靈魂相互迷惑。這是兩個童貞在理想中永世不忘的初次擁抱,是兩只天鵝在少女峰上相逢。
在這相愛的時刻,陶醉顯示巨大威力,欲念也就絕對緘默了。馬呂斯,純潔高尚的馬呂斯,就是去找一個青樓女子,也決不肯把珂賽特的長裙撩到腳腕上邊。有一回在月光下,珂賽特彎腰去拾地下一個什么東西,領口裂開一點兒,露出頸窩,馬呂斯就立刻移開目光。
這二人之間發生了什么事呢?什么事也沒有。他們傾心相戀。
夜晚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這園子就成了生意盎然的圣地,周圍鮮花怒放,送給他們陣陣芳香。他們也敞開靈魂,流溢到花間。草木情意濃濃,汁液飽滿而生機勃勃,圍著這兩個談情說愛的天真人兒,也不免醉意醺醺,微微戰栗。
他們講什么話呢?不過是些氣息。僅此而已。但是這種氣息就足令整個這片景物激動不已。這種談話好似輕煙薄霧,讓枝葉下的風吹散,如果是在書本上讀到,很難理解這話語的巨大魔力。從這對戀人的竊竊私語中,如果去掉像豎琴伴奏一樣發自心靈的韻律,那就只剩下一團模糊的陰影了。你會怪道:什么!不過如此!不錯,就是一些孩子話,說了又說,無來由的歡笑,就是一些廢話、傻話,但又是人間最崇高最深刻的東西!是唯一值得講一講,也值得聽一聽的東西!
這種傻里傻氣的話,這種平淡無奇的話,誰從來沒有聽過,也從來沒有講過,那必是個蠢貨和惡人。
珂賽特對馬呂斯說:“你知道嗎?……”
(他倆滿懷超凡脫俗的童貞,在談話中,誰也說不清不知怎的又你我相稱了。)
“你知道嗎?我叫歐福拉吉。”
“歐福拉吉?不對,你叫珂賽特。”
“噢!珂賽特這名字好難聽,是我小時候別人隨便給起的。其實,我的真名叫歐福拉吉。歐福拉吉這名字,你不喜歡嗎?”
“怎么不喜歡……可是,珂賽特并不難聽?”
“你覺得比歐福拉吉好嗎?”
“嗯……對。”
“那我也更喜歡珂賽特。真的,珂賽特,挺美的。你就叫我珂賽特吧。”
這種對話再伴隨她那粲然的笑容,真比得上天國林苑的牧歌。
還有一次,她定睛看著他,高聲說道:
“先生,你生得美,長得漂亮,人又聰明,一點兒也不笨,您的學問比我高多了,然而,要說‘我愛你’這句話,我可敢跟您比一比!”
馬呂斯正神游太空,真以為聽到一顆星唱的情歌。
再譬如,他咳嗽了一聲,她就輕輕拍他一下,說道:
“請不要咳嗽,先生。沒有我的同意,在我這里不準咳嗽。咳嗽非常不好,還叫我擔心。我希望你身體健康,因為你身體若是不好,首先我就非常痛苦。你叫我怎么辦呢?”此語只應天上有。
有一次,馬呂斯對珂賽特說:
“想想看,有一段時間,我還以為你叫玉秀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