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紀正值英國全球霸權盛時,擁有的海外殖民地之多使它得稱“日不落帝國”,但經過八年的戰爭,新生的美國卻最終打敗了英國。這在當時的英國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媒體和民眾都在責問誰該為“丟了美國”負責。傳統的觀點認為這應該歸咎于無能的英國領袖和軍隊將領。但事實并非如此,《誰丟了美國:英國統治者、美國革命與帝國的命運》這本有趣的書提出了不同的觀點。作者從英國方面的十位關鍵人物入手,揭示了這不僅僅是一場戰爭的失敗,而是英國作為全球霸主,其傳統的霸權統治方式不再行之有效。盡管擁有這些出色的精英,“日不落帝國”走向衰落是不可避免的。
引 言
1781年10月17日上午10時許,在弗吉尼亞的小型煙草港口約克鎮外,被圍英軍的陣地戰壕胸墻后出現一個孤單的鼓手身影,這是請求和談的信號。在持續的交火聲中,鼓聲難以引起注意。若非其耀眼的紅色軍衣,他可能被火力橫掃。一名軍官手持白色手帕緊隨其后,發出投降談判的請求。美法軍隊咆哮的加農炮陡然沉寂。大陸軍賓夕法尼亞戰列中的一名中級軍官埃比尼澤·丹尼(Ebenezer
Danney)描述說:“炮火沉寂時,我聽到前所未有的鼓點,對我們而言,那是最美妙的音樂。”雙方士兵在相距不足200碼處沉默對視。鼓手被遣返后,尾隨的英國軍官被蒙著雙眼帶到喬治·華盛頓的總部,向后者遞交康華里伯爵查理的停火24小時建議函,以便雙方“在穆爾先生的住所會晤,敲定約克和格羅斯特港的投降條件”。華盛頓在取得更詳細的書面投降條件前拒絕接受。下午,對峙雙方的炮兵繼續交火。不過,戰爭的確結束了。火炮再度通宵沉寂,談判于次日全天繼續。
10月19日中午,戰敗的英軍降下國旗后被迫從勝利者面前走過。盡管華盛頓要求投降儀式兩點準時舉行,但英國和德國部隊還是遲到了1小時,他們穿著嶄新的軍服組成兩條長達一英里的縱隊。美軍和法軍分列在道路兩側。許多來自鄰近郊區的居民歡樂地圍觀,他們急切等待“焦點”康華里的露面。大陸軍中的外科醫生詹姆斯·撒切爾(James
Thacher)1描述了人們如何期待司令的恥辱出現。但康華里托病不出,大家的希望落空。他派出副司令,近衛旅(Brigade of
Guards)的查理·奧哈拉準將(Brigadier General Charles
O’Hara),一個面色紅潤又健談的愛爾蘭人出席儀式。奧哈拉準將曾在吉爾福德縣府戰斗中被刺刀刺傷。他還認為北美戰役勝利無望。
在經歷了約兩小時安靜的期待后,戰敗的英國陸軍扛著武器、包裹,打著鼓,風笛吹奏著英國和德國的愛國進行曲,開始以緩慢而莊重的步伐沿漢普頓道路前進。奧哈拉將軍請求會見法軍司令羅尚博伯爵讓·巴普蒂斯特·杜納坦·德維繆爾將軍(General
Jean Baptiste Donatien de Vimeur, comte de
Rochambeau)。奧哈拉除帽后,為司令康華里未能列席致歉。法方記錄表示,奧哈拉隨后準備向羅尚博伯爵繳交康華里的佩劍,但遭到拒絕。羅尚博要求奧哈拉向華盛頓繳械。而一位美國軍官則表示奧哈拉誤以為“我軍統帥位于右側”。其實奧哈拉沒錯,英國人拒絕承認敗于美國人,寧愿向法軍繳械。隨后,奧哈拉猶豫地試圖向華盛頓呈交佩劍,但華盛頓把戰利品移交給曾被英國人羞辱的本杰明·林肯將軍(General
Benjamin
Lincoln)。1780年,林肯在南卡羅來納查爾斯頓投降時,英國人曾拒絕給予其禮遇。接劍后,林肯簡單地退還佩劍,并指示奧哈拉率部到指定場地繳械。
在靠近繳械地點時英軍的秩序開始渙散,“步調不一”,步伐紊亂,隊形屢屢走散。部分人似乎“帶點醉意”。進入繳械點以后,隨著英軍的士氣和榮耀面臨的考驗達到極點,大戲的終篇登場。英國人無法掩飾恥辱感,下達繳械令的排級軍官尤其沮喪。據一名大陸軍的新澤西軍官回憶,全體英國軍官“仿佛在學校接受鞭笞懲罰的男孩”。部分人緊咬下唇或者噘起嘴,另一部分人痛哭失聲。他們漫不經心地打著鼓。許多士兵的憤慨溢于言表,狠狠地把武器摔向地面,似乎決心徹底毀掉裝備。在南下1500英里、經歷了一場圍攻惡戰后,一名身高76英尺的下士把武器全力掄向地面,導致裝備受損。他咆哮道:“沒有人能得到完整的你!”圓形寬沿軍帽擋住了士兵的屈辱神情。對一支開戰時以軍事優勢自負的軍隊而言,這是不折不扣的羞辱。南卡羅來納的艾德努斯·伯克(Aedenus
Burke)在目睹士兵如此受辱以后,表示他一度忘記了他們以往的“傲慢、劫掠和冷酷”。
1781年11月,倫敦尚未接到約克鎮之戰結局的確定戰報。隨著關于敵軍陣地的消息接踵而至,英國政府日益焦慮。2喬治三世和內閣負責戰爭的主要閣員喬治·杰曼子爵曾對勝利信心十足。他們在國會開幕講稿中甚至預言了英國在北美的勝利。杰曼子爵尤其清楚,約克鎮之戰的結果將決定戰爭的走向乃至諾思政府的未來。他開始向友人透露不安。1781年11月25日,杰曼子爵在貝爾梅爾街的卡爾頓官邸獲得官方通報,確認其最憂慮的結局。他一言不發,隨即乘專用馬車前往另一位國務秘書斯托蒙特男爵(Lord
Stormont)在波特蘭區的住所。在向斯托蒙特透露了康華里投降的“災難性消息”后,斯托蒙特隨即乘車前往大奧爾蒙德街會晤大法官瑟洛(Lord
Thurlow)。三人在短暫會面后,決定鼓起勇氣,親自拜會首相諾思伯爵。
當天下午1—2時,幾名閣員抵達唐寧街首相官邸。諾思盡管早就對戰爭表示絕望,并且多次請辭首相,但依舊對消息感到震驚。杰曼回憶首相的反應“仿佛胸口被狠狠擊中”。在屋里踱步幾分鐘后,諾思突然張開雙臂高呼:“上帝啊,都結束了!”他在緊張和沮喪的情緒中不斷重復這句話。冷靜下來之后,閣員們開始共同商討是否延緩即將在48小時內登場的國會開幕式。他們最后決定按原計劃舉行,因為多數議員已經抵達倫敦。而后數小時內,幾位閣員重新起草了國王屆時將在上議院王座發表的講稿,初稿曾預言勝利,新稿暗示性地提到了約克鎮。隨后,杰曼向位于倫敦外圍克佑宮的喬治三世報信:“康華里伯爵的遠征哀傷地結束了。”杰曼隨后返回白廳辦公室,在一份法國的記錄中,進一步確認約克鎮的敗績。
當晚,傳記作家納撒尼爾·拉克索爾作為一名政府支持者兼國會議員,和其他9位客人一起參加了杰曼在貝爾梅爾街官邸舉行的晚宴。除托馬斯·德格雷(Thomas
de
Grey)和此前曾任杰曼副秘書的沃爾辛厄姆之外,其他客人對來自北美殖民地的消息一無所知。晚宴結束前,一名仆人傳達了國王的緊急消息。杰曼直視沃爾辛厄姆,表示“國王的筆調如常,但我發現他省略了寫信的時間”。在以往的信件中,喬治三世通常在結尾留下成書的精確時間。盡管杰曼的評論旨在引起客人們的好奇,但因其三位女兒在場,其他來賓克制著好奇心,一言不發。
杰曼在女兒們離席后知會來賓,法國首席大臣德莫爾帕伯爵(Comte de Maurepas)“行將就木”。
拉克索爾表示,如果他是德莫爾帕,將因生前無法知道英國和北美殖民地的斗爭結果抱憾九泉。對此,杰曼表示德莫爾帕的壽命足夠他見證結局。拉克索爾以為杰曼暗指英法艦隊在切薩皮克灣的非決定性海戰,于是他進一步明確自己說的是德莫爾帕無法知道弗吉尼亞戰事的結局。于是杰曼再度表示,德莫爾帕已經看到了結果。“陸軍已經投降,你將在那張紙上看到投降的細節。”隨后,他不動聲色地從口袋中掏出信紙遞給拉克索爾。后者高聲地朗讀,其他人則在震驚中一言不發。這則消息讓后半夜籠罩著陰沉的氣氛,來賓陷入了對政治后果的沉思。
賓客們迫切期待國王的反應,并預感國王將會極為痛苦,這是其在位期間最恥辱的事件。此前,喬治三世已經成為戰爭的主要動力,還曾威脅說他寧愿退位,也不愿接受戰敗。杰曼高聲朗讀國王來信以饗來賓,但同時表示,來信證明國王依舊堅毅且始終如一。三十年后拉克索爾回憶此景說,盡管時間流逝,但他對當晚聆聽時的印象仍然十分深刻。信中未見沮喪或絕望,筆跡暗示作者的情緒是放松的。國王高傲地表示,這則消息絲毫沒有動搖他的看法,戰爭將繼續。他永不言敗。
一
英國失去北美殖民地是一個長青話題,戰爭催生了美國和加拿大兩個強大的現代國家,它是一場英國志在必得的斗爭,為此英國投入8年進行了一場被鐵桿支持者稱為“圣戰”的斗爭,打擊“危險的”革命原則。這種原則“威脅包括宗教、民政在內,一切為人類所尊崇的制度”。甚至溫和派也認為擁有北美是英國在歐洲強國地位的保證。《國富論》作者亞當·斯密認為:“失去殖民地……給英國人造成的恐懼甚至超過西班牙無敵艦隊,或者一次來自法國的入侵。”英國擁有職業陸軍優勢,還有一支世界頭號海軍以及沙場老將、4充裕的軍事補給和暢通的信貸渠道。發達的英國經濟引領農業創新、商業、銀行業、信貸和運河工程,而且快速帶來人類歷史上首個工業國家。世人多因此認定英國將輕松取勝。一旦局勢急轉直下,也很容易把失敗歸咎于領導失誤。
本書的傳記涉及負責英國北美作戰的10位關鍵人物,他們是:喬治三世,《獨立宣言》稱之為需為獨立戰爭負責的暴君;首相諾思伯爵,因其致命決定,在1774年《強制法案》(Coercive
Act)中為波士頓茶黨事件懲罰馬薩諸塞州人民,被視為戰爭制造者;威廉·豪和理查德·豪,兄弟二人在戰爭前半段,分別負責指揮英國陸海軍,因此被認為需對1776年喪失擊敗大陸軍的機遇負責;1777年在薩拉托加投降的約翰·伯戈因將軍;負責北美的國務秘書兼英國境內北美戰爭事務的主要締造者喬治·杰曼子爵;戰爭后半段指揮北美英國陸軍的亨利·克林頓爵士被指過于被動;康華里伯爵,他在約克鎮的投降實際上結束了英國在北美的戰事;喬治·羅德尼爵士兼海軍上將成為在戰爭中被稱道的英國指揮官,但也未能免于物議,批評者認為,他未能阻止德格拉斯伯爵佛朗索瓦-約瑟夫·保羅指揮的法國艦隊包圍困守約克鎮的康華里所部;還有桑威奇伯爵約翰·蒙塔古,批評者認為這位第一海務大臣應為皇家海軍的失敗負責。
這批政治和軍事領導人淪為諷刺的對象。批評者包括:美國的菲利普·弗雷諾(Philip Freneau)、托馬斯·潘恩、默西·奧蒂斯·華倫(Mercy
Otis Warren)和弗蘭西斯·霍普金森(Francis Hopkinson),以及蘇格蘭詩人羅伯特·伯恩斯(Robert
Burns)、英國諷刺漫畫家詹姆斯·吉爾雷(James
Gillray)。在此后的虛構小說、普及本歷史書和電影中,上述軍政領導人繼續受到挖苦。盡管學術著作相對溫和,但也能看到這類諷刺漫畫充斥其中。人們理所當然地假定,失敗必定源于平庸無能的領導層。丟掉美國的人是歷史的反面,反對進步并且試圖建立專制政府。他們在一次成就美國國家神話的事件中淪為丑角,在這次事件中,代表過時貴族立場的英國注定在一場反對美利堅共和精神和精英主義的斗爭中失敗。這像個故事。戰爭的結果成為先驗的結論,因為歷史必然走向現代化。
但是,丟掉美國的人盡管失敗,卻并非泛泛之輩。本書采取“就事論事”的態度,考察他們的弱點和對戰敗的責任,但也將揭示公眾認定他們無能守舊的偏見。成功和失敗的界限十分微妙。贏得1777年薩拉托加之戰的美國將軍霍雷肖·蓋茨(Horatio
Gates)5稍后在1780年的卡姆登之戰(Battle of
Camden)中敗于康華里。后者隨后又在約克鎮繳械。1781年,德格拉斯伯爵在切薩皮克角擊敗海軍少將托馬斯·格雷夫斯(Thomas
Graves),奠定了約克鎮勝利的基礎。然而,他卻在1782年的桑特斯海戰(Battle of
Saints)中淪為海軍上將羅德尼的階下囚。本書描述了一群卷入惡戰的能人,其批評者和獲勝的對手在各自國家的歷史中被視為偉人,其中包括英國的埃德蒙·伯克、查理·詹姆斯·福克斯(Charles
James Fox)和威廉·皮特,以及美國的托馬斯·杰斐遜、喬治·華盛頓、約翰·亞當斯和本杰明·富蘭克林。
北美英軍的將領并非庸才,他們和今天的職業軍官一樣甘于奉獻。軍旅生涯屬于終身服務,許多英軍指揮官出身于擁有深厚軍事傳統或軍方關系的家庭,自幼加入兵團或者船隊。喬治三世及其內閣在選拔駐北美陸軍將領時,無視年資,任人唯賢。獲選者全力磨礪軍事技巧和戰爭知識。他們通過視察戰場、閱讀最新軍事理論和海外訓練,研究戰略和戰術。在重視經驗的軍事職業中,他們是一群曾經在歐洲和北美高級指揮官領導下工作的悍將,也曾效力于同時代最優秀的指揮官。他們在陸軍每年夏天的操練中,通過指揮部隊機動砥礪技術,也在行動中充分展示了個人勇氣。由于長期離家在外和隨時可能陣亡,其軍旅生涯犧牲巨大。[12]
英國軍事領導人屬于寡頭政權的成員,但激烈的集團內競爭仍需要強烈的進取心。由于長子繼承制導致長子繼承家族大部分財富,次子只能另謀高就。可能的出路之一是購買軍職,但這并不等于獲得高級任命,此外只有三分之一的中級職務可供購買。1760年以后,購買和晉升操作面臨更嚴格的管理。陸軍人員的組成極具國際性,包括眾多來自歐洲大陸的軍官。比如生于瑞士的弗雷德里克·哈爾迪曼德(Frederick
Haldimand)和奧古斯丁·普雷沃斯特(Augustine
Prevost),兩人都曾于獨立戰爭期間服務于北美英國陸軍。對于人才,皇家海軍比陸軍更為開放,社會流動性更強,被認為居于歐洲前列。這是一個公職領域的成功足以媲美商業成就的時代。而且兩大軍種還有一個誘惑在于,如果成功會得到總督職務或者其他閑差的獎勵。當然,還有英雄主義和期待舉國喝彩的貪欲驅動。軍官的崇高社會地位導致軍職成為理想的選擇。不過,英國軍隊的社會結構至擊敗拿破侖為止并無變化。1871年,英帝國巔峰時期,仍未取消購買陸軍職務的做法。
認為英國領導層無能的普遍看法掩蓋了事實,實際上,戰局至戰爭末期仍未明朗。這種誤解也令喬治·華盛頓和納撒內爾·格林(Nathanael
Greene)等美國將領的成就失色。他們在一場惡戰中克服巨大困難,帶著當代讀者無法理解的絕望擊敗了彪悍的對手。我們以為獨立戰爭的勝利理所當然,相反,英國的強大足以迫使華盛頓基本上在避免交鋒。英軍在1776年的長島之戰、曼哈頓之戰,1777年的布蘭迪維因之戰和杰曼敦之戰中痛擊華盛頓。英國指揮官并未完全堅持被稱為“前哨戰”的歐洲傳統戰術。這一戰術的主要目標在于避免傷亡,保存軍隊,成功的關鍵在于強調機動性。實際上,歐洲戰事并未完全局限于這一戰術。許多英國軍官在1756—1763年的“法國人和印第安人戰爭”期間在北美服役。因此英國陸軍對于邊疆作戰的認識優于同時代的任何一支歐洲軍隊。
英國指揮官調整戰術,使之在非傳統戰斗中更具彈性。具體舉措包括采用更適合環境的制服、運用輕步兵和打破嚴格的直線隊形。英國指揮官偏離步兵分為三條平行線的歐陸做法,采取不要求火力齊射的散兵雙行延展線。他們的思想毫不守舊,攻擊時放棄了歐洲的做法,重點依靠機動和兇猛的刺刀沖鋒。獨立戰爭期間,英國步兵經常在端起固定在槍口15英寸的三棱刺刀沖向敵人前,僅作一次齊射。英國將軍們也了解戰爭的心理層面和獲得民眾支持的必要。因此嚴肅地評價英國領導層,更能彰顯美軍指揮官的成就。
英國政治領導人的才華也高于固有評價。今天的美國依舊欣賞英國首相能夠直面“國會首相質詢時間”鋪天蓋地的充滿敵意的問題。而在當時的國會會期里,首相諾思每三天就要面對一次這樣的挑戰。英國的政治制度從未腐敗到政府可以通過資助關系獲得支持,當時也沒有紀律嚴明的政黨制度支援內閣。這一時期的首相必須通過游說贏得下院支持。諾思伯爵尤其擅長公開講話,成功地為政府辯護,并且確保下院的多數支持。他在作為第一財政大臣和財相時,還精通管理國家賬目。另外,第一海務大臣桑威奇伯爵和北美事務國務秘書喬治·杰曼子爵也都屬于精干的官僚。7在史無前例的大規模遠程部隊調動中,他們有效地處理了各種后勤問題。內閣的多數成員擁有長期處理軍事事務的經驗,并非菜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