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甚至每一周,都有新的裝置、設備、服務或其他數字產品上市,使我們的生活更簡單便捷、富有情趣、質量更高――這使我們很難對數字化事物做出負面評價。數字化創造了許多奇跡,我們很難想象離開數字化的生活。作為幾個世紀以來人類在社會經濟中取得的成就,數字化改變了許多過去認為理所當然的事物。那么在這個勇敢的新世界里我們的位置在哪兒呢?是機遇還是挑戰,是破壞還是創新?數字化正在改變著我們的城市生活、人際關系、醫療教育、就業市場以及金融服務數字化企業家相信他們的成就能控制大自然,改變自然法則成立的條件。
沒有數字化可能就沒有工作:數字化正在改變就業市場
數字化擾亂甚至改變了許多比音樂、報紙更重要的東西。數字化的許多影響具有長期性,它甚至可能耗散能量,消解人性,造成心理陰影,而且經濟上具有破壞性。一方面我們慶祝計算機輔助生成的基因組圖,另一方面我們哀悼由上網受辱導致的自殺。展示在YouTube上的每一張貓圖,其發布者往往是一位幻想從臉書上結識了真正朋友的閉關者。
軟件不算一項工作
數字化帶來的所有災難中最為嚴重的,可能是將形成的永久性工資減少,以及經常發生的、對甚至是中上層人士都構成威脅的失業問題。
當然也有例外。有些人會說數字化最近改變了外包方式,可能以全新方式帶給我們好的工作。
2013年按照《紐約時報》的一個故事,一位紡織業老板將工廠搬回了美國,因為美國的基礎設施、交通狀況比工資僅夠吃飽飯的印度便利快捷得多。但懷疑者卻以譏諷的語調指出,對美國朝不保夕的勞工而言,這是真正的福音嗎?
譏諷者顯然是正確的。由于數字化從中作梗,即使有人把機床搬回美國重新創業,找工作者的前景并不因此變得美好。
因為紡織廠已不在車床上大量使用紡織工,整個流程都是由機器人控制,在復雜的提花機編織軟件的指揮下完成的。生產的每一環節都有一部分或大部分交由機器人,或我喜歡叫的“數字人”來完成。管理機器的人員數量只有20世紀七八十年代“產業高峰”時工廠雇員的1/10,而那樣的日子已一去不復返。
給予工廠極其勞作或閑散的工人的任何福利,都應該想到那里的工作環境曾經如同地獄一樣糟糕,在馬達拉斯(Madras)、毛里塔尼亞(Mauritania)那樣的地方,現在還如此。在我們這美麗的國家,被稱作紡織工人意味著經濟上受到壓迫。一天的工作時間長,溫度高,殘酷、無聊而且危險。肢體被織布機奪走,棉花碎絮像填充枕頭一樣填滿了你的氣管,最后奪走了你的肺。工資卻非常低,叫一個持家的男人感到絕望。
在政治圈有很多的議論,還有更多的策劃,認為“工資很高的工廠作業”已經消失,它必須被“工資很低的服務行業”所代替。但就像上面指出的,許多工廠工作的薪酬并不是那么高,或者如果很高,工作環境就十分惡劣,非人性化。另外,麥當勞的工作可能在經濟上不是好選擇,但它至少不危險,不消解人性,也不像今天的許多工廠那樣單調無聊。數字化帶來了許多新型工作。整個行業現在雇用有知識的工人,如客戶界面專家、程序員、設計師、銷售員和分析師,這些職業在網絡和軟件誕生前是不存在的。后面我要指出,問題在于這些數字化工作機會不足以安置那些失去了工廠職位的人。
據說先是亞洲人現在是計算機算法,奪走了我們實實在在的工作,這是用自動化代替人工后引起的一個悲劇。除了將工廠搬回美國人口稀少的工業地帶而獲成功的小故事外,數字化在就業領域對美國有一定的負作用。由于數字化的功能越來越強大,原本需要很多工人的外包業務被代替了,這使許多沒有技術或技術不精者失業在家。夏林娜(Charlene, 作者杜撰的名字)可能擁有智能手機,但沒有帶健康保險的全職工作,因為她跟不上數字化時代(不使用計算機工作),所以在數據社會中不會有太大的前途。
盡管她可能在新經濟中找到程序員、軟件工程師甚至候命維修這樣的工作,但由于數字化有能力使管理層像接近大廳前臺那樣,在功能上接近印度和菲律賓(只要離岸工資較低),所以這些低檔次的重復性職位會被驅離加利福尼亞海岸,去到孟加拉灣或馬尼拉灣。
外包,然后數字化
數字化并不是第一波外包浪潮的起因。過去也曾把工廠整個地打包,運送到工資剛夠糊口、沒有稅負、多勞工的土地上去,那時計算機所做的事情只是算出利潤。但現在的數字化甚至在外包更加高端的工作(如客戶服務工作),需要更多技術上的復雜性,而不僅是在孟買的車間生產線上裝配組件和縫補衣服。
許多管理崗位被軟件代替并消解,這些程序能在幾秒內完成復雜的流程,根本無人參與其間。數字化號稱能使交易快捷,一次性完成。這實際上表示該流程已做無人化處理,工作任務包括跟蹤日程、預訂賓館和會計記賬。情緒不穩、難以控制的人力被有超凡表現的軟件所代替。過去做文案工作的,做印章工作的,接電話的,做詢價工作的,今天在從事其他工作。他們有些人為靈巧的新興公司愉快地從事著遠程辦公。有些人則離家很遠地從事兩份短期工作,由于懷有身孕,她們必須依賴抗抑郁的藥物過活。
當然不是所有的行政工作都能被軟件取代,至少目前不行。但就像我們即將看到的,數字化在發達的西方已經徹底驅逐了許多這樣的工作。不過不是把功能關閉在某種軟件算法中,而是通過數據的連通性把這些工作外包到某些說英語、工資幾乎為零的地方。主要是印度,但也不限于印度。美國大原野的某些偏僻小鎮也有電話救援中心,那里的工資和成本低得可以和孟加拉國吉大港競爭。
……
不管你是否相信職業應該具有流動性,職位的外包出海事實上很大程度是由數字化驅動的。沒有低成本的連通技術和精密的管理軟件,管理工作會耽誤在數幾百萬無名的辦事員手里。如果沒有這樣的數字連接,與您商談賬戶、設備和保險信息的將極可能是與您住同一或相似社區的人。他們可能購買和您同樣的果汁,與您使用同一電網,他們的孩子和您的孩子上同樣的學校。他們必須一直聽您不停抱怨,即使是他們最終也會聽得發狂的。
從沒有研究表明美國政界是否特別懷念這些工作,還是美國人民飽受失業之苦失去了理智,乃至愿意接受任何工作,不管對神經有多大的摧殘,工資有多么低。數字化消除了地理上的“人為”障礙和“中間人”的打擾,把百萬計的工作交給了幾乎以看不見的方式存在的志愿者們,而這些志愿者將來會被發出人聲的數字化機器所代替。機器人能操作所有的事情,但不會理解任何問題。
人與人之間有摩擦
幾年前向中國訂一批貨物需要打好幾通電話,發好幾份傳真,附上所有的運輸文件,甚至需要派人拜訪。這當然包括復雜的訂單編碼、運輸安排、翻譯和神秘復雜的貨幣兌換。數字通信使此流程幾乎無縫化,不需要煩瑣手續就可以在中國生成訂單,所有這一切可以一邊在中餐館吃飯一邊完成。
今天,幾乎每個人都可以在任何地方的批發商那兒注冊個賬號(經常是通過一個中間網站,它是業務和服務的總包),點幾下鼠標便批量購買了如鑄鐵煎盤那樣的產品,產地是從沒聽說過的亞洲省份。這種總包網站的典型是中國的阿里巴巴,通過選擇這個名字巧妙地宣傳了阿拉伯巴扎集市的概念,事實上它就是巴扎在計算機上的等價物,在此你可以購買任何生產出來的產品(大多數產于中國)。一切都毫無障礙。但這也損失了就業機會,至少對我國而言,因為即使是鐵也是在海外鑄成的。
這是因為相當比例的中間人(交易員、銷售代表、分貨員、代辦執照者、特許權持有者、運費上交人、進出口公司等)都被驅逐了。“找你的本地代理人”已經被通向購物車的可單擊的鏈接所代替。
……
由效率驅動——效率代表著你
今天的每個公司都被鼓吹效率者瘋狂驅動著。盡管理解世界經濟并不容易,但可以說效率的主要驅動力是成本。如果你不能以富有競爭力的價格售出商品,那你就會像秋后的甘蔗一樣迅速枯萎。對低成本的要求,在某種程度上是由消費者驅動的。消費者就是我們,因為我們對相同的物品總在尋找最便宜的價格。香蕉和數據分析的云服務,在市場上都一樣。它或者是好香蕉或者是壞香蕉,或者是好的價格(便宜)或者是壞的價格。
……
不可戰勝的軟件
軟件幾乎無限量地保存了某些人類活動的價值。它將行為進行編碼,由終端用戶千萬次地敲擊鍵盤鼠標,編碼得以不斷重復,像生物一樣繁榮起來,得到廣泛應用。軟件里蘊藏的勞動力是豐富的。擁有軟件權利的人就像國王寶座上的大亨,他們擁有軟件業的領袖地位。這里我沒有時間、也沒有意愿來描述組成這些寶座的巨量金銀財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