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文學闡釋接受史》依次論述了戰國秦漢、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及近百年來《莊子》文學闡釋接受的基本情況和發展歷程,通過對每一個階段莊學著述中的文學闡釋和文學活動中的《莊子》接受狀況的系統梳理和評析,較全面地展示了兩千多年豐富多彩的《莊子》文學闡釋接受史。全書文獻資料豐贍,理論視野開闊,照觀全面,探究深入,既涵蓋相關著作、史傳、筆記、雜談中的文學闡釋評論,又包括詩賦、散文、戲曲、小說、寓言、小品等多種文學作品及文論中的接受應用,并涉及文學、哲學、史學、文獻學、美學、闡釋學等諸多領域,具有多方面的意義和價值。
劉生良,男,1957年生,陜西洛南人,文學博士,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兼任中國詩經學會理事,中國屈原學會常務理事,陜西省司馬遷研究會常務理事等。長期從事中國古代文學教學和研究工作,主持國家社科基金研究項目1項,陜西省古籍整理研究項目1項,出版專著2部,主編或參編專書及教材20余部,發表論文100余篇。多次獲得陜西省人民政府、陜西省教育廳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優秀成果獎,并獲商洛師專和陜西師范大學教學質量優秀獎,陜西師范大學教書育人先進個人、教學標兵、首屆教學名師獎,全國第三屆優秀教育碩士論文指導教師獎,全國第四屆教育碩士優秀教師獎,首屆明德教師獎,陜西省優秀教學成果一等獎等。
叢書序
前言
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莊子其人其書
一、莊子其人
二、《莊子》其書
三、《莊子》的文本形態
四、《莊子》的哲學思想
第二節 《莊子》的文學特質
一、《莊子》的文學類型
二、《莊子》的文體形態
三、《莊子》的文本結構
四、《莊子》的辯對藝術
五、《莊子》的話語特色
六、《莊子》的美學文學思想
第三節 《莊子》文學闡釋接受史概說
一、相關概念界說
二、分期概述
第二章 戰國秦漢——《莊子》文學闡釋接受的良好開端
第一節 早期學者對《莊子》文學的評論和闡釋
一、惠子的評論和莊子的自我闡釋
二、劉安、司馬遷的評述和闡釋
三、劉向、班固的評說和闡釋
第二節 諸子著作對《莊子》文學的傳承、闡釋與接受
一、《荀子》《韓非子》的批判、改造與受容
二、《呂氏春秋》的引用、闡釋與接受
三、《淮南子》的創造性引闡與接受
四、漢代儒學著作中的引用和闡釋
第三節 戰國秦漢文學創作中對《莊子》的闡釋接受
一、楚辭與《莊子》
二、荀況、宋玉賦與《莊子》
三、秦漢辭賦與《莊子》
四、漢代詩文小說與《莊子》
第三章 魏晉南北朝——莊學盛世下文學闡釋接受的強勢推進
第一節 魏晉南北朝莊學著述中的《莊子》文學闡釋
一、王弼等人的言意之辯
二、阮籍《達莊論》之以文闡《莊》
三、郭象《莊子注》中的文學闡釋
四、玄學清談中的《莊子》文學闡釋
第二節 魏晉南北朝文學創作中的《莊子》文學接受與闡釋
一、曹植與《莊子》
二、阮籍、嵇康詩文與《莊子》
三、魏晉游仙、玄言文學與《莊子》
四、陶淵明與《莊子》
五、南北朝詩文與《莊子》
第三節 魏晉南北朝文學理論對《莊子》的吸納接受與發展
一、《莊子》文學思想對魏晉南北朝文學理念的影響
二、劉勰《文心雕龍》與《莊子》
第四章 隋唐五代——《莊子》文學闡釋接受的順暢發展
第一節 隋唐莊學著作中的《莊子》文學闡釋
一、陸德明的《經典釋文·莊子音義》
二、成玄英的《莊子疏》
……
第五章 宋元——《莊子》文學闡釋接受的拓展與新變
第六章 明代——《莊子》文學闡釋接受從低潮到復興
第七章 清代——《莊子》文學闡釋接受的興盛與總結
參考文獻
后記
《<莊子>文學闡釋接受史》:
二、《呂氏春秋》的引用、闡釋與接受
《呂氏春秋》和《淮南子》是秦漢時期兩部體制宏偉的雜家著作,諸子中與道家關系密切且引用《莊子》最多者,莫如這兩部書籍。它們在構建各自的學說體系時,都對《莊子》及其文學有較多的采納、接受和傳承,并作了某些新的闡釋。這里先談《呂氏春秋》。
《呂氏春秋》是由秦相呂不韋(?一公元前235)掛帥組織其門客集體完成的一個“重大項目”,成書于“維秦八年”,即秦滅東周后的第八年,亦即秦始皇六年,公元前241年①,形成了由十二紀、八覽、六論3部分組成,共160篇,約20萬字這樣的皇皇巨著,是漢代以前字數最多、篇幅最長、思想內容非常豐富、結構體系最為嚴密的一部大作。這部大作“總晚周諸子之精英,薈先秦百家之眇義”②,是一部以陰陽家、道家、儒家及墨家學說為主,兼采法、名、兵、農、醫等各家學說,集先秦諸子精英之大成的雜家著作,甚至可稱其為雜家之祖。其“采精錄異,成一家言”⑤,是適應秦國統一天下的需要,欲為即將誕生的大帝國立典、立則而產生的,是一部為秦統一天下和治理天下而編寫的完備的王政法典、治國綱要和百科全書,具有哲學、政治、經濟、軍事、歷史、教育、文學、藝術、農學、醫學等各方面的價值和文獻史料學價值。由于呂書,法天地,通古今,雜取博采,集其精英,卓然自成一家,所以高誘在序中稱其“大出諸子之右”④,《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也認為“是書較諸子之言獨為醇正”。
呂書采用最多的是道家學說,尤其崇尚道家的哲學思想,主要采納了其重道守柔、道法自然、無為而治、因性任物、超然物外、貴生輕物、重己養生等思想觀點,并且以“法天地”作為全書的指導思想,視為全書的主腦和靈魂。其所采道家學說中,又以《莊子》為最多。書中直接明確引用《莊子》的,主要見于《本生》《貴公》《貴生》《功名》《當務》《精通》《誠廉》《去尤》《聽言》《慎人》《必己》《下賢》《觀世》《慎勢》《精諭》《離謂》《應言》《離俗》《適威》《長利》《知分》《審為》《求人》《博志》《有度》等篇。例如,“庖丁解牛”(《精通》),“材與不材”(《必己》),“列子拒粟”(《觀世》),“諸賢讓王”(《貴生》《離俗》《審為》),“孔子窮于陳蔡”(《慎人》)等著名故事皆采自《莊子》。據王叔岷詳檢精核所作的統計,呂書直錄明引《莊子》(包括佚文)的,“共五十余條”①。此外,像“天道圜,地道方”“主執圜,臣處方”(《圜道》),“因者君術也,為者臣道也”(《任數》),“性者萬物之本也,不可長,不可短,因其固然而然之”(《貴當》),以及“八觀六驗”“六戚四隱”(《論人》)等著名觀點,還有像《必己》對“真人”的新闡等,也都脫胎于《莊子》。當然,呂書對道家學說也并非全盤接受,它揚棄了其逃避現實、冷漠無情、不思進取、與世敷衍等消極性,在《當務》篇中甚至還站在儒家立場上諷刺莊子學派的偏激說法。
《呂氏春秋》較多引用《莊子》,重在闡發莊子的思想,將其納入自己的“一家之言”,這主要屬于哲學闡釋的范疇。關于呂書對莊子思想的闡述、發揮、補充、修正、規整、繼承及相應的闡釋方法,方勇的《莊子學史》論之甚詳②,可以參閱,這里就不多言了。可以說,這種大量引用的本身,也是對《莊子》文學的接受和傳承,只不過是按照他們的闡釋方法,將其納入自己的話語體系罷了。其做法,一是在引文或前或后加上闡釋者的話語作為規定的意義指向,將引文納入其特定的語境之中,使朦朧多義的莊子寓言按照闡釋者的意愿呈現其特定意義。例如,《精通》篇引用《莊子·養生主》中“庖丁解牛”的故事,將其和“養由基射兕”“伯樂學相馬”等放在一起,前有類比引導,后有“神出于忠而應乎心,兩精相得,豈待言哉”的結論,在此語境下,這一頗多意蘊的著名寓言,所凸顯和強化的只能是該篇所謂“精通”這一主題思想。又如《精諭》篇引用《莊子·田子方》中“孔子見溫伯雪子,不言而出”的故事,文章開宗明義就指出“圣人相遇不待言,有先言言者也”,在引述此事后又加以議論:“圣人之相知,豈待言哉!”這就使一則原本譏諷孔子在得道者面前無話可說的寓言,賦予了圣人精神相諭、不用言語的新意。諸如此類,都可以說既是思想闡釋,同時又是文學闡釋。這與韓非那種改造、扭曲甚至故意歪曲的闡釋接受顯然有別,即使郢書燕說,但無論如何畢竟還是較忠實于文本的意義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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