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鳥為鄰》是一部散文隨筆集。精選作者近年創作的散文精品。作家筆觸聚焦鄉土題材,地域風情、花鳥魚蟲、人間草木,用類似印象派的畫面語言穿越歷史、地域、情感和認識論的時空阡陌,打撈散落的吉光片羽,在美學上的意義不言而喻。字里行間,關乎人情冷暖、家鄉變遷,同時穿插自己人生的獨特經歷,讓文本有了與眾不同的氣質。全書語言優美,情感細膩,文字背后的獨特精神品質,是對人性的療傷也是救贖,在文字的敘述中去呈現新時代大背景下的沉思與探索,傳遞溫暖而積極向上的品質與氣格。
小時候的夏天,喜歡一個人鉆到百年老屋旁邊的林子里,靜靜地坐在樹底下,聽蟬鳴一聲接一聲地鼓噪,奇怪的是整個人居然很快就靜下來,一絲涼意從腳底升起,汗水不知不覺就收了,天地之間,除了那蟬鳴在耳旁響起,周圍竟然出奇地安靜下來,蟬鳴越是悠長有勁,身子周邊就愈是安靜,仿佛蟬鳴聲就是一把鎖,把人間的噪音都給鎖起來了。我就是那個在鎖外面徘徊長大的少年,只知道樹上的蟬兒鬧得越兇,心里就會越安靜下來,根本就沒有想到古人還有寫這種境況的詩句: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時光就像流水一樣,總是在不經意外流走了許多美好的回憶,與蟲為伴、與鳥為鄰的日子很快就從我眼前消失了,我從鄉村里走向了水泥鋼筋構筑的城市。這座城市大得無邊無際,除了夜間能從高樓大廈縫隙間抬頭仰望到鄉村里曾出現過的月亮外,其余的都是不曾有過的噪聲與車水馬龍,霧霾時不時地襲擊一下,只有從張家口那邊吹過來的大風猛烈而粗暴時,藍天白云才會君臨天下,于是便格外懷念起鄉村的日子,懷念起那些有飛鳥與蟲魚走獸的日子,這樣的日子雖然平淡而清貧,但令人心曠神怡,念念不忘。
庚子年春夏之交,人們的心情格外沉重而壓抑,新冠病毒的肆虐與瘋狂如陰魂附體一般,令人惴惴不安,就在這個時候,散文家劉亞榮的集子《與鳥為鄰》如鳥一般飛到我的案臺上。隨手翻開冊頁,一幅北國潴龍河畔的風光畫卷便在我的眼前緩緩打開:葫蘆船渡、川妹子,石頭變成羊、花果四處香;狐貍木、皂莢樹,鄉村倫理與豆腐;蛙事兒、水坑記,桂舅種貝母,鳴蟲響唧唧。正所謂:一條潴龍河的前世今生,寫不盡恩怨是非;一個孟嘗村的古今傳說,道不完的鄉思愛戀。
實力散文家劉亞榮的個人寫作著眼于故鄉遠去的風景以及自己成長道路的遠近記憶,特別是她那段從醫生涯的真實記錄,寫的是病人,憶的是自己,以藥名入文,借病痛敘事,畫的卻是一幅漸行漸遠的青春歲月。她的筆觸既有女性的細膩多情又有男性的寬厚有趣,對故鄉潴龍河畔的風土人情、田地莊稼以及親戚朋友進行了詳盡的描摹狀寫,從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生存法則,敘寫這塊土地上數十年來的人事變遷,或懷念,或抒情,或憐憫,或評判,給讀者營造了一個文化底蘊深厚、歷史典故精彩紛呈的紙頁故鄉。作者文筆優美,細節設置搖曳生姿,在看似娓娓道來的敘述當中,鋪陳了一種社會歷史變遷的慘烈與陣痛,從日常生活中寫出了大境界,大情趣。歡迎各界關注收藏。
春芳歷歷新
王祥夫
說是給這本書寫序,其實在我心里感覺是在給這本書做一次編輯,當老師出身的人,看別人的作品總像還在學校里批改學生的作業,外面刮著風,像是要下雨了。通常是,我會一邊看稿子一邊改一下,如果有什么錯字病句都會一一給改過來,而看劉亞榮的這本集子,我卻沒得改,很長時間以來,她一直在叫我師傅,這個稱呼好像是要比老師更親切一點。師傅是要教徒弟學一些事的,但我卻沒得教她,寫文章向來是沒辦法教的,她若喜歡會自己摸索,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自己摸索過來摸索過去,如果說有經驗,也都是摸索出來的。讀她的許多文章,我倒是學到了一些東西。
寬博,劉亞榮的散文富有寬博之氣,讀她的散文,像是行走在小說與散文之間,所以其氣寬博,我在心里想,她如果認真寫起小說來會是什么樣,這其實是不可想象的,但讀她的散文讓人想到她如果寫小說什么樣,起碼可以說明她的散文有小說的東西在里邊。相對時下的文化散文而言,我還是喜歡看劉亞榮這種有著濃厚生活氣息的散文,不妨就把它叫作是生活散文吧,如果可以這么說的話。寫文章其實跟角兒們在臺上唱戲一樣,你一張口,人家就會明白你有沒有。劉亞榮散文的寬博之氣就在于她有,就在于她的生活特別厚實,我們每個人生活在這個世上,其實誰都不會缺乏生活,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世界上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便也就是這么個意思。從這一點來說,劉亞榮的散文之所以耐看就在于她善于發現生活中往往被人們忽略掉的那些東西。加之她的散文很少做文化探討的姿態,所以,讀她的散文就總覺得特別親切,她文字里邊那種質樸的生活氣息總是撲面而來,讀她的散文會發現,她筆下的一事一物往往都離我們不遠,但我們卻往往又沒注意到,或者是被我們忽略了,而一個好的作家往往善于在尋常的生活里發現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好作家的使命其實就是要把那些往往容易被人們忽略掉的美呈現給人們,我以為亞榮在這方面是做到了。還有,她的散文里有許多本該屬于小說的東西,比如《村里的川妹子》,你把它當作小說來讀也可以。我們知道,小說的間架結構總是要比散文大那么一些。所以說,她的散文讀起來像是要比別人的散文更加厚實一些,分量重那么一些。
情趣,亞榮的散文讀起來讓人感到有趣,為文之輕松、為文之有趣的前提是需要作者的寫作狀態極為放松,而能做到這一點不是一件容易事。有些作者寫東西就是放不松,總是緊著。但有時候,一個作者的心情與狀態總是很緊張也不能說是一件壞事,尤其是對小說寫作而言,氣憤著或激動著對寫作有時候倒是一件好事,寫小說最怕的就是麻木,一個作家任憑你外邊怎樣的天翻地覆或地動山搖他都無動于衷,這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而寫散文,卻往往又不容許你激動過頭大喜大怒,我個人認為散文寫作最好的狀態應該是放松。在這一點上,亞榮的文章讀起來讓人覺得輕松有趣,首先是與她的人分不開,文章的好與壞,有趣或無趣,其實都取決于一個作家怎樣看待這個世界?怎樣看待她周圍的事事物物。即如她筆下的《石榴 石榴》和《鳴蟲三章》,從小小的事物一路寫下去,似乎整個時代都在里邊了,對童年的短暫回憶其實給我們重現了一個時代。而那篇關于小蟲子的文字,真是有奇趣,從小蟲竟然寫到了父親,寫到了吃飯,再從熱湯面寫到了蟲子。正面是寫這個,而反面敷粉的效果是把那個時代的艱難困頓呈現給了我們。在亞榮的散文里,即使是單純只寫小蟲的那篇《驢駒及驢駒葫蘆》,也可以看出作者興趣之廣泛與生活場景可以隨手拈來皆成妙趣的好來。如果說這是一篇記寫小蟲的小文章,但其景深特別深廣也特別寬闊,已遠遠超出了小文章的范疇。我以為這是亞榮散文寫作的一個特點。從這篇散文可以看出作者澹蕩如波橫無際涯的文心。而其情感的傾訴又一如“素心一片如淡月,感人只在朦朧間”。
是為序。
劉亞榮,女,河北省蠡縣人。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河北省散文學會會員。先后在《散文》《散文百家》《黃河文學》《散文選刊》《天涯》《山東文學》《山西文學》《湖南文學》《西部》《文學港》《美文》《人民日報》《文藝報》等報紙雜志發表散文隨筆數十萬字。有作品入選年度選本并多次獲獎。現供職某純文學刊物。
目 錄
第一輯 與鳥為鄰
石榴 石榴/3
河邊有群石頭變的羊/8
種貝母的桂舅/15
李子青 李子紅/19
磨平的斷掌紋/23
村里的川妹子/29
與鳥為鄰/33
第二輯 葫蘆船渡
花果四題/43
記憶麥子的兩個方向/57
鳴蟲三章/65
水坑記/72
潴龍河絕唱/81
葫蘆船渡/93
第三輯 魚事雜記
醬的形而上和下/103
蛙事兒/111
魚事雜記/117
面食的個人史及其他/127
豆腐的鄉村倫理/138
餑餑簡史/147
炕田記/154
茅草記/163
探親記/167
第四輯 花落之院
1990:延伸和終止/177
花落之院/187
尋找一只玉鐲/196
二奶奶和她的旗袍/203
擺渡的舅爺/210
狐貍木 皂莢樹/215
寒號鳥的屬性/220
鄉醫院和半個夏娃/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