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對中西方社會及其文化差異追根溯源,從中西方社會的概念、理念著手,分析了中西方社會的人類分布情況,認為所謂的中西方文化差異的話題,實際是大而不當、含混不清的。本書把中西方社會及其文化差異的比較對象,落實到作為各自主體的部分上,即進行華人社會及其文化與拉丁-日耳曼人社會及其文化的比較分析。
自序一/
自序二/
引論/
一、從人與動物的差別談起/
二、暫時處于強勢的西方人如此看待東方人/
第一章東西方概念辨析/
第一節西歐與西方/
一、西方社會及其流變/
1.從古希臘到泛希臘時代/
2.從古羅馬到近代歐洲/
二、西方社會居民的人類學特征/
1.古希臘及其以西地區的人類分布/
2.古希臘及其以西地區人類的生活習性/
第二節東亞和東方/
一、東方概念下的民族多樣性/
1.古希臘以東地區的人類分布/
2.亞洲蒙古利亞人種的內部差異及其分布/
二、東亞華人在亞洲蒙古人種中的獨特性/
1.華人在人種構成和文化上的獨特性/
2.華人的生產生活方式及其文化傳統/
第二章東亞華人與西歐日耳曼-拉丁人的社會及其文化差異/
第一節東亞華人語境中的中西方社會及其文化/
一、中西方社會及其文化話題的提出/
1.提出中西方社會及其文化話題的時代背景/
2.提出中西方社會及其文化話題的經過/
二、關于中西方社會及其文化話題的主要觀點/
1.新文化運動時期的觀點/
2.港臺及海外新儒家等學者的主要觀點/
3.20世紀80年代以后的比較學研究/
第二節對華人與日耳曼—拉丁人的社會及其文化差異的再認識/
一、中國文化與儒家文化辨析/
1.中國文化與儒家文化在內涵上的差別/
2.儒家文化是中國文化在農耕文明時代關涉建設“大一統”社會的行為規范及其價值體系/
二、中西方社會及其文化差異/
1.中西方文化的差異落腳點在于華人與日耳曼-拉丁人的社會及其文化/
2.華人與日耳曼-拉丁人的社會及其文化差異/
第三章群體意識與個體意識
——東亞華人與西歐日耳曼-拉丁人的不同側重/
第一節人類作為群居動物的兩種主體意識/
一、關于群體意識、個體意識/
1.群體意識與個體意識概念辨析/
2.群體意識、個體意識的生發、演變/
二、群體意識、個體意識在華人、日耳曼-拉丁人的不同側重及其表現/
1.華人的群體意識與個體意識/
2.日耳曼-拉丁人的群體意識與個體意識/
3.華人與拉丁-日耳曼人社會文化的差異主要體現在群體意識與個體意識的不同側重/
第二節華人與拉丁-日耳曼人社會文化互補對于新的人類文明的意義/
一、華人、拉丁-日耳曼人社會文化對于人類文明的意義/
1.社會文化與生存生活方式的不同質性/
2.華人、拉丁-日耳曼人社會文化在人類文明史上的地位 /
二、華人社會文化與拉丁-日耳曼人社會文化的交融對于新的人類文明的意義/
1.人類文明的發展進步是不同社會文化相互學習、借鑒、交流、交融的結果/
2.華人社會文化與拉丁-日耳曼人社會文化的交融的進步意義/
跋/
(一)
西學東漸以來,直到現在,國人對待西方文明,要么頂禮膜拜,言必稱歐美,視歐美為文明化身,而對華夏文明、對中國文化妄自菲薄;要么無動于衷,言必尚中國,稱中國為文明淵藪,對華夏文明、中國文化傳統妄自尊大。而能夠秉持客觀公允態度,正視華夏文明或中國文化、尊重西方文明或西方文化、主張“拿來”“以人之長補己之短”的那些極少數人,反而成為異類。這極少數人在兩種極端態度的對峙、搖擺中,不僅聲微言輕、無足輕重,而且兩面樹敵、腹背受擊。
妄自菲薄的一派,在中國的經濟、社會發展尚落后于歐美發達國家的情況下,底氣十足、義憤填膺、義正辭嚴,認為所謂華夏文明是落后于西方工業文明的農耕文明,中國傳統文化是阻礙中國經濟、社會發展進步的最大障礙,西方的民主、自由、法律制度、科學技術才是中國實現富強、走向繁榮的不二法寶,因而對西方文明推崇備至、高談闊論。妄自菲薄的一派,在知識分子群體占據主流。妄自尊大的一派,在甲午戰爭之前,還沉浸在“天朝大國”的美好回憶中,視西方文明為“奇淫巧計”而已,不屑一顧;新中國建立之后,又以歐美發達國家的資本主義屬性而極力排斥、鞭撻,將西方文明作為資本主義文明的同義語并與之等同起來,尤其對西方的民主、自由、平等等主張、訴求刻意貶斥、全面抵制,將其認同為資本主義的價值觀,錯訛不堪;隨著中國的日益強大,又自我膨脹起來,我行我素,更有“不可一世”之趨向。妄自尊大的一派,在領導政治事務的群體中占據主導地位。
(二)
西方文明,是指以古希臘文明為源頭,通過工業化而得到發揚光大,由日耳曼-拉丁人創造的人類文明,亦即拉丁-日耳曼文明。由于人類的工業文明是由日耳曼-拉丁人開創、引領的,在工業化時代,日耳曼-拉丁人所開創、引領的人類工業文明便與日耳曼-拉丁人所創造的西方文明合二為一、融為一體,日耳曼-拉丁人的西方文明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人類工業文明的最高水平,因而,人們往往將工業文明與西方文明混為一談,儼然日耳曼-拉丁人的西方文明成為了人類工業文明的化身。在這樣一種認識前提下,包括華夏文明在內的其他人類文明,便對于西方文明相形見絀,甚至自愧弗如而陷入民族虛無主義的泥淖不可自拔。秉持“唯西方論”態度的一派,就是將西方文明與工業文明混為一談,認為西方文明是各民族、各個國家學習、效仿的楷模,厲聲疾呼仿照日耳曼-拉丁人國家的模式構建自己國家、自己民族的經濟、政治制度和社會秩序。
華夏文明是由華夏民族創造、歷經逾五千年歷史而延續至今的人類文明。由于華夏民族在最近半個世紀才開始向工業化社會躍進,至今尚沒有完成工業化,其絕大部分歷史處在農耕文明階段,也就是說,迄今為止的華夏文明,基本停滯在農耕文明的水平上,因而,任何輕視、漠視、排斥已經通過工業化而得到發揚光大、還在引領工業文明前行的西方文明的思想、觀點、立場,都是極其狹隘、猥瑣、錯誤的。固守華夏文明而自矜自伐、自以為是的一派,既沒有認識到西方文明的特點、優長所在,更沒有深刻認知開創、引領人類工業文明的西方文明的先進性及其對于人類文明發展進步的意義,反而沉溺在華夏文明的繁盛農耕文明中不能自持,對于華夏文明和中國文化傳統的局限性、華夏文明在工業文明意義上的落后性、中國文化傳統在工業文明時代的不適應性、西方文明對于華夏文明的借鑒意義惘然無知。
華夏文明、日耳曼-拉丁人的西方文明作為兩種不同類型的人類文明,本是由歐亞大陸東西兩端的不同類型的人類族群創造的,具有不同的特征和優長。華夏文明以其兼收并蓄、兼容并包的特點,突出人與自然的和諧容融、趨利避害、因勢利導,更注重通過約束個人自身的行為和思想來構建人與人之間的和諧關系以及社會秩序,不僅創造了人類農耕文明的制高點,而且在農耕文明時代高峰林立、層巒迭嶂;拉丁-日耳曼文明更強調人對自然的征服、利用,注重個人利益的伸張,通過個人之間的相互妥協來構建人與人之間的和諧關系以及社會秩序,不僅開創、引領了人類的工業文明,而且其農耕文明時代的古希臘文明、古羅馬文明在人類文明史上同樣光彩照人、彪炳千秋。華夏文明雖然書寫了人類農耕文明時代最華麗的篇章,但華夏文明并不等同于農耕文明;日耳曼-拉丁人的西方文明雖然率先創造并引領著人類工業文明的發展,但西方文明也不能代表工業文明。分析、比較不同的人類文明,研判華夏文明、西方文明之短長,不能以生產力發展水平、經濟社會發展狀況為憑據,更不能以其生產力發展水平、經濟社會發展狀況定其高下。
(三)
工業文明是相對于農耕文明而言的人類文明,是工業化條件下的人類生產生活方式、生存生活狀態。工業化條件下,不僅日耳曼-拉丁人的生產生活方式、生存生活狀態得到了巨大變革,日耳曼-拉丁人的西方文明獲得了長足發展,拉丁-日耳曼文明以新的形式表現出來,西方文明煥發出絢麗的光芒,而且,包括華夏民族在內的其他人類族群的生產生活方式、生存生活狀態也將發生劇烈革新,包括華夏文明在內的其他人類文明也將獲得進一步的發展、豐富,以新的形式、新的形象展現出來,包括華夏文明在內的其他人類文明也必將繪制出更加多姿多彩的畫卷。正如手工生產條件下,包括拉丁-日耳曼文明、華夏文明在內的不同族群的所有人類文明都各各不同,都以不同的形式呈現了不同的色彩。
也就是說,不管是工業文明、農耕文明,還是后工業文明,都只是人類文明在不同階段、不同生產生活方式下的不同表現形式,屬于不分種群、不分地域、不分民族的全人類共同創造、共同擁有的。盡管農耕文明、工業文明和后工業文明在不同的民族還有不同表現方式的差異,但是在屬性、形態上卻是共通的。而由不同民族所創造的人類文明,如西方文明、華夏文明等,只屬于特定的人類族群,各具特色,這些特色是不同于其他文明的根本所在。這些各具特色、屬于不同民族的人類文明,匯聚在一起而共同構建、繁榮了人類文明。雖然這類人類文明在屬性、形態上各各不同,但卻都具有一定的階段性,有的人類文明處于農耕文明階段,有的人類文明在農耕文明階段便湮沒了,有的人類文明一直從農耕文明階段延續到了工業文明階段。日耳曼-拉丁人的西方文明有其農耕文明階段、工業文明階段,華夏民族的華夏文明也有其農耕文明階段、工業文明階段的劃分。
因此,將日耳曼-拉丁人的西方文明與由日耳曼-拉丁人開創、引領的工業文明混淆或相互替代,將華夏民族的華夏文明與由華夏民族所創造的最為輝煌燦爛的農耕文明混淆或相互替代,都是荒誕不經的。將尚未發展到工業文明階段的華夏文明與已經跨入了工業文明階段的西方文明相比較,以某一時點的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判定分屬于不同民族的人類文明的優劣高下,其荒謬性更加不言而喻。
(四)
然而,畢竟創造西方文明的日耳曼-拉丁人開創、引領著人類的工業文明,在工業化條件下,日耳曼-拉丁人的生產生活方式、生存生活狀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其認知和利用客觀世界及其運動規律的能力實現了巨大躍升,而且在改善自己生活、改造自己社會、做自己生活的主人、做自己社會的主人方面也都遙遙領先。也就是說,日耳曼-拉丁人創造的西方文明,由于其引領著人類工業文明的發展,日耳曼-拉丁人在改善自己生活、改造自己社會、做自己生活的主人、做自己社會的主人方面率先垂范,并且取得了驕人的成績,因而,相比較包括華夏民族在內的其他民族、其他國家的人類文明,西方文明蘊涵著一定的先進性、進步意義,值得包括華夏民族在內的其他民族學習、借鑒。
西方文明在深入認知和利用客觀世界及其運動規律方面,在銳意進取、開創新的人類文明方面,在改造自己社會、做自己生活的主人、做自己社會的主人方面,冠絕全球,是其他民族的榜樣;西方文明對于個人權利的尊重、對于個人自由的重視、對于平等權利的強調,在全世界各民族中首屈一指,也是其他民族的楷模。因此,對西方文明置若罔聞、漠然視之,以自己民族、自己國家的特殊性拒斥西方文明,秉持“唯民族論”立場固執己見、一意孤行、固步自封,對于其民族文化的發展、社會進步、新的文明的創造,將造成巨大的障礙并形成致命的危害。
但是,西方文明又畢竟是日耳曼-拉丁人創造的人類文明,是具有日耳曼-拉丁人屬性的人類文明,是以日耳曼-拉丁人的生存生活方式、生活習性、行為規范、思維方式、價值觀念、風土人情、傳統習俗、文學藝術為支撐的人類文明,是具有日耳曼-拉丁人生活習性、行為規范、思維方式、價值觀念、風土人情、傳統習俗、文學藝術特色的人類文明。因此,奉西方文明為正朔,忽視本民族的歷史、文化特點,以日耳曼-拉丁人的生存生活方式、生活習性、行為規范、思維方式、價值觀念、風土人情、傳統習俗、文學藝術來改造自己民族的生存生活方式、生活習性、行為規范、思維方式、價值觀念、風土人情、傳統習俗、文學藝術,這種行為、主張、觀念無異于削足適履、殺頭便冠。
(五)
不同的人類文明,都是由一定的民族文化支撐起來的。一方面,包括華夏文明、西方文明在內的屬于不同民族的人類文明,具有一定的民族文化背景,具有一定的民族特色;一方面,農耕文明、工業文明等不同階段、處于不同層面的人類文明,也受到了民族文化的影響,受制于一定的民族文化。
例如,華夏民族擅于形象思維、強調趨利避害、主張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熱衷于滿足現實生活需要,而日耳曼-拉丁人則擅于抽象思維、甘于冷靜孤寂、熱衷于征服客觀世界、執著于個人興趣。這兩種不同的文化特質,造就了華夏文明、西方文明的顯著不同。民族文化差異造成了建基其上的人類文明的迥然各異,不僅在相同的文明階段,其生產生活方式、生存生活狀態具有不同的表現,而且,對于不同的人類文明,其貢獻也大為殊異。同在農耕文明階段,華夏民族的政治經濟生活呈現的是君主專制之下的“大一統”形式,人與人之間等級森嚴,地主經濟特色凸顯;日耳曼-拉丁民族的政治經濟生活則是諸侯林立的“封建”形式,同階層的人與人之間平等,不同階層之間等級差異顯著,莊園經濟盛行。同在工業文明時代,日耳曼-拉丁民族盛行自由放任的市場競爭,包括華夏民族在內的亞洲東部各民族則強調國家管理、政府調控之下的有序發展。
由于華夏民族擅于形象思維、強調趨利避害、主張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熱衷于滿足現實生活需要的文化特質適宜農業生產和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的發展,有利于農耕文明的創造,因而,華夏民族創造了人類農耕文明時代的累累碩果,維系了最高水平、最悠久歷史的人類農耕文明,華夏文明的農耕文明時代得以不斷延續。但是,在工業文明時代,科學技術創新對于文明水平的提升、經濟社會的發展、生產生活條件的改善,越來越舉足輕重,工業文明時代的新產品的創世、新的生產技術的突破、新的生產生活方式的創設,完全依托于科學技術的進步、新的發明創造的出現、科學研究的不斷深入,而華夏民族的文化特質對于科學研究突破、新的生產技術開創、新的科技產品創造、新的生產生活方式創設不擅專長,因而,華夏民族對于工業文明的開創、引領,鮮有作為,只能步人后塵亦步亦趨。然而,擅于抽象思維、甘于冷靜孤寂、熱衷于征服客觀世界、執著于個人興趣的日耳曼-拉丁民族卻在工業文明時代有了“英雄用武之地”,其文化特質適宜工業文明的創造,因而率先開創了人類的工業文明,并且一直到現在都還在引領著人類工業文明的繼續前行。
華夏文明、拉丁-日耳曼文明之間的大相徑庭,華夏民族能夠維系最長久的人類農耕文明時代、創造最燦爛輝煌的人類農耕文明,日耳曼-拉丁民族能夠率先開創人類的工業文明、引領人類工業文明的進步,蓋緣于其文化特質。也就是說,不同的文化特質,在不同的生產生活方式、生存生活狀態,適應性不同;在不同的生產生活方式、生存生活狀態,表現也有所不同。因此,才會出現“時而東風壓倒西方,時而西方壓倒東風”的歷史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