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以立 論語精要十講與孔子的答案》以較貼近現代生活的態度及語言,平實地體會、解讀論語章句中的一貫理念與智慧;以求能明白兩千五百多年前孔子的智慧對今人的啟示,以及其道理為什么迄今仍可放諸四海而皆準。主要包括孔子的哲學思想、忠恕思想、政治思想、法律思想、平權思想、環保思想、教育思想以及《論語》里涉及的一些人生觀念的問題。
第一講 學習是終生的志業
求知如攀階梯
追尋真理之路
淡化得失心
第二講 保有自由的意志
兼收并蓄
愛人
抓住意志的稻草
第三講 愛己以至于愛人
將心比心
孔子的“自相矛盾”
吾道?考試中的關鍵一題
第四講 接受異己的存在
君子不成器
化解孔子的尷尬
與“異端”切磋
第五講 何為一國之公民
德治的科目課程表
民眾與民主
從無恥到有恥
第六講 直面法理人情的沖突
大義滅親否?
不殺
第七講 找準自己的社會角色
務農即“小人”?
“難養”的女子
第八講 發自內心地愛護自然
生而為人須敬天
孔子祭魚
被放走的母雉
第九講 尊重本性才能導人向善
談談人性
“賤民之子”的教育
同一個問題,不同的回答
第十講 自立,立人,立于世
君子死,冠不免
生而立志為君子
無憾
務農即“小人”?
《子路第十三?四》記述:“樊遲請學稼。子曰:‘吾不如老農。’請學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遲出,子曰:‘小人哉,樊須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則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在這一則記載中,孔子的學生樊遲向孔子請學有關種莊稼及種蔬菜的方法,竟就被直斥為小人,所以有人就將其歸諸是一種職業歧視的表示了。但我們認為這事還頗有深入商榷的必要,主要理由有三。
第一是我們先了解樊遲這個人,依據《史記》等文獻資料,樊遲小孔子三十六歲,在追隨孔子求學之前,已做過魯國的公務員,可能還有其它社會的工作經驗,算是孔子晚年弟子之一,初入孔門時他的年紀也應在三十歲而立之年左右了。以他這樣的背景,入了孔門之后,卻突然向孔子問起要學種稻、種菜的事。我們設身處地替孔子想想,這個無厘頭學生的問題,如同一個物理教室里,新來了一位轉學生,在第一次或第二次上課時卻提出請老師教他如何做一個既實用又漂亮的餐桌或衣柜一樣,就很可能一時把老師問愣了,根本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先應付一下說:“我不如老農,我不如老圃”了。
接著第二,稍緩孔子回過神來,就樊遲的這個驚天一問,又加上了一句批評說他“小人”。孔子于此所用的這個形容是否太重,也是一項可商榷之處,因在儒家之中,“小人”一詞具有兩種不同的涵意在內。其一是所謂“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大學?傳六章》)里的無惡不作的“小人”,其二是所謂“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論語?顏淵第十二?十九》)里的表示與領導者——君子相對的被領導者——小人,是一個中性名詞。
孔子在說了樊遲是小人之外,接著又加上了“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一段話。在這段話中,孔子用了三個“上”字以及三個“民”字,民字與上字互相對照,就是指的被領導者與領導者在社會上的功能分工關系。所以孔子在這里把樊遲歸類的小人,所指的是屬于一般民眾的意思,應就很清楚了。
然后第三,就這一段文字,最主要的重點仍是,不管批評得是重是輕,孔子為什么要說樊遲是“小人”?對于這一點,我們或許應以孔子對樊遲有所督促、期待的看法來做較合理的解釋。
我們已提過樊遲是孔子晚年的弟子,開始追隨孔子時他的年紀也已不小,既然把自己已有的社會事業基礎毅然放棄來重新學習,就必應有其更大的人生目標志向存在。但怎么一上課就先談種田呢?種田并沒有錯,卻可能應非第一選擇。儒家要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樊遲既有心來追隨孔子,那一定是有更廣闊的理想要追求,那么突然又先大談要去種稻種菜,就難怪孔子不太高興了。于是孔子忍不住就這樣訓了他一頓,這個最后指出“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則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焉用稼?”的話,如果一定要從責備的角度來看,應也是一種責備樊遲不可逃避責任的意思。
因為君子與小人,在領導與被領導的立場上來看,只是一種社會角色身分的不同,并無任何所謂特權的不平等意義在內。而這種角色的不同,其實只代表領導者要付出更多的勞力來服務其它一般的被領導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