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威格,奧地利作家。作為詩人登上文壇,德國法西斯上臺后,流亡英國和巴西,后與妻子在巴西自殺。一生著作甚豐,體裁多樣,尤為擅長人物傳記和中篇小說,被譽為中篇小說圣手。
這本《茨威格中短篇小說精選集(全譯本)》是其小說精選集,收入《熱帶癲狂癥患者》、《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等十數篇茨威格*為膾炙人口的中短篇小說。
茨威格,奧地利作家。作為詩人登上文壇,德國法西斯上臺后,流亡英國和巴西,后與妻子在巴西自殺。一生著作甚豐,體裁多樣,尤為擅長人物傳記和中篇小說,被譽為中篇小說圣手。其作品多側重心理分析。代表作有長篇小說《心靈的焦灼》,自傳《昨日的世界》。這本《茨威格中短篇小說精選集(全譯本)》是其小說精選集。
高中甫,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研究員。1933年生于山東蓬萊縣,1957年北京大學西語系畢業,1978年進入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從事德語文學研究。自上世紀70年代末起相繼發表論文、論著以及翻譯作品,著有《德國偉大詩人——歌德》《歌德接受史》,合著作品有《德國文學簡史》《20世紀德國文學史》,編有《歌德精選集》《茨威格小說全集》《茨威格散文精選》《茨威格文集》《二十世紀外國短篇小說編年選》《瓦格納戲劇全集》《易卜生評論集》等。翻譯作品包括歌德的長篇小說《親和力》,傳記小說《貝多芬》《莫扎特》《馬勒》《海涅評傳》等,此外還譯有布萊希特、施尼茨勒、雷馬克、萊辛等人的作品。
斯臺芬·茨威格(Stefan Zweig,1881–1942),奧地利小說家、詩人、劇作家和傳記作家,是世界上最受歡迎的作家之一。茨威格出身維也納富裕的猶太家庭,青年時代在維也納和柏林攻讀哲學和文學。還在大學時代,茨威格就前往法國、比利時游學。在比利時認識了現代派著名詩人維爾哈侖,在巴黎結交了在法國文壇享有盛名的羅曼·羅蘭,后來又通過羅曼·羅蘭結識了高爾基,通過書信往來結識了弗洛伊德并深受影響。創作詩歌、小說、戲劇、文論、傳記,以傳記和小說成就最為著稱。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是著名的和平主義者,創作反戰的小說、劇本。上世紀20、30年代以出色的中短篇小說蜚聲世界文壇,1934年流亡英國,1940年經美國流亡巴西。在此期間創作反對暴力,反對專政,反對納粹的小說傳記和自傳《昨日世界》。1942年在孤寂與幻滅中自殺。
高中甫
被遺忘的夢
生命的奇跡
灼人的秘密
熱帶癲狂癥患者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
一顆心的淪亡
看不見的收藏
日內瓦湖畔的插曲
拍賣行里的奇遇
象棋的故事
《茨威格中短篇小說精選集(全譯本)》:
一座別墅緊靠在海邊。
咸腥味的海的氤氳彌漫在靜謐的朦朧的五針松甬道中間,不斷吹來的微風戲弄著橘子樹的四周,拂來掠去,宛如用謹慎的手指撫摸著一朵絢麗多彩的鮮花。陽光閃耀中的遠方,山丘,它們中間秀麗的房屋有如白色的珍珠在熠熠發光。幾里之遙有一座燈塔,它像一根蠟燭似的筆直地矗向天際,在清晰明顯、界限清楚的輪廓中間,一切都泛著亮光并浸入大海的湛藍之中,如一幅閃光的鑲嵌圖案。大海動情地把它的波浪緊緊偎依在帶有臺階的平臺旁邊——別墅就在上面。白色的光華映進大海,點綴著遠處孤寂的閃光的船帆,越來越深入地升到一個寬大的陰影下的庭院中的綠地上,并消失在疲憊的、童話般寂靜的公園里。
上午的炎熱壓在沉睡的房屋上面,一條狹窄的鋪著沙礫的小路像一條白線從房屋通向涼爽的望景臺,臺下波浪粗暴地不停地在沖擊,噼啪作響,這些閃光的水珠子不時四下飛濺,由于刺眼的陽光擴散成鉆石般的彩虹的光華。熠熠發亮的太陽光芒一部分灑落在五針松樹葉上,這些樹葉濃密地靠在一起,宛如在竊竊私語;另一部分由一把張開的日本雨傘遮擋住,被刺眼的不舒服的顏色固定在歡快的形狀上。
在這把傘的陰影中間,一個女人倚在一把柔軟的草椅上,她把她漂亮的身軀舒適地偎依在軟塌塌的紡織物里。一只消瘦的沒有帶指環的手像被遺忘似的垂了下來,輕輕地愜意地戲弄著一條狗的發亮的絲綢般的皮毛,另一只手拿著一本書,深色的長有黑色睫毛的眸子把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書本上,一刻也沒有間斷,眼睛里含著一絲強忍住的微笑。這是一雙不安靜的眼睛,長得大大的,在呆滯的、模模糊糊的光亮里顯得更為秀麗。線條清晰的瓜子面龐所散發出的一種強烈的吸引力并不是天然的、和諧的,而是把經過精心修飾的個別部分的美以一種精心的方式顯露出來。
表面看來是凌亂的鬈發閃閃發光,散發著芳香,仿佛一位藝術家的精心之作,在閱讀時圍繞唇邊現出的微笑露出牙齒那潔白光滑的琺瑯質,可就是這種微笑也是一種多年覽鏡得出的結果,但現在已經成了固定的、無法擺脫的一種習慣的藝術了。
沙礫上響起了一種輕微的沙沙聲。
她望去,姿態沒有任何改變,像一只躺在耀眼的灼熱的陽光里沐浴的貓一樣,她用炯炯發光的眼睛迎向來人。
腳步迅速走近,一個身著號衣的仆人站到她的面前,遞上一張狹長的拜訪名片,然后后退少許等在那里。
她讀著名片,表情顯得驚愕,在馬路上當一個陌生人向你親切打招呼時,你就會有這樣的表情。眼睛上面清晰而又濃黑的眉毛顯出一道小小的皺紋,這是在費力思考的一種表示,隨即突然在她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種歡快的光輝,眼睛在傲慢的光亮里閃動,她像在回想早就逝去的、完全遺忘的青春年華一樣,而這個名字重新喚起了那個歲月的明快的畫面。形象和夢幻重又獲得結實的形體,清晰得如實實在在的一樣。
“那么,”她突然清醒過來,轉向仆人說, “這位先生當然可以前來。” 仆人邁著卑恭的腳步走開了。有一分鐘的時間寂靜無聲,只有永不疲倦的風兒在輕輕吟唱,從充滿強烈的正午陽光的山峰那邊飄來。
突然間傳來了輕快的腳步,它在沙礫路上有力地發出了響聲,一條長長的身影直落到她的雙足跟前,隨即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到了她的前面,她從她那臃腫的座位上伶俐地立起身來。
先是他們的目光相遇。他朝綽約嬌麗的身軀拋去飛快的一瞥,而她在眸子里閃爍出一絲嘲弄的微笑。
“你真是太好了,還記得起我來。”她開始說,同時她把消瘦發亮、精心保養的手遞給了他,他敬畏地用嘴唇吻了吻。
……